对不起？
这三个字何止是可笑，简直是荒唐！
言西乐呵呵的笑起来，在衣服上偷偷把手里的汗蹭了蹭。
“怎么会觉得对不起呢？
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是你让我成长，没有你的成全，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和我媳妇儿可以过上如今的温饱生活，非常满意和知足了。
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你那么久。
我要是早点提出分手，你说不定能找个年薪六千一百万的呢。
或许更多。
如果今天你想问我要点青春损失费，也可以报价，我应该给得起。”
用金钱来衡量当年两人的感情，是他最残忍但又最痛快的还击。
小黄脸上的表情很难解读，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欣慰，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憧憬。
反正就是百感交集。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捏紧了手里的包，只字未提，只剩凌乱的呼吸声。
两人不知不觉从音乐厅走出了四五百米，一股凉风吹来，小黄抱着自己的双臂，低着头哆嗦。
这时他才发现，她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跟出来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二话不说，脱下自己外套就给她披上。
但现在不行了，不值得。
“快回去吧，外面风大。”他冷冷说道，加快脚步往前继续走起来。
几秒后，留在原地的小黄大声问道：“如果那次我没有偷偷跟别人出去，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这是现实，又不是游戏，哪儿有什么如果？
人生不能回档，历史也绝无可能改写。
有些错，犯过就改不了啦。
有些人，错过就回不来啦。
他没有回头，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在脑袋旁边摆了摆。
可笑，贫穷的时候对他那么嫌弃，有钱了就想找回当初的温存？
她得感谢言西不是渣男，不然完全可以借机报复性的骗她身子，再来一次身体精神双重折磨，那才是真狠人呢。
他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停止了前行。
这个讨厌的女人短短几句话，竟逼他想起了那么多不堪的往事。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需要一点安慰。
拿出手机给花末拨了过去：“媳妇儿，干嘛呢？”
“忙死了！刚陪妈咪做完定期治疗回来，又有一堆的新订单要处理，三姐还非要找我聊去苏杭的事，哎，先挂了，晚上再说。”
嗯，这才叫女人味儿！
连花末都在忙正事，自己也别歇着了，职工代表大会的事情该摆上议程了。
其实对公司职工代表大会还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开场放一遍国歌，各种制度或文件读一遍，然后举手表决，同意、不同意、弃权，最后热烈庆祝本次会议圆满完成，并放一遍国际歌。
每每这首国际歌响起的时候，代表们心里总有些酸楚。
因为国际歌的第一句是：“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要想否掉这次决议，就要让同意的票数低于半数。
应该如何操作是好？
他决定先把各部门的主席拉到一起，探探口风。
拿出手机，把那次地库买车位认识的各部门风云人物全拉到了一个群里。
正在大家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言西啪的扔出8888元的红包。
“请各位把自己部门的工会主席拉进这个群，谢谢。”他敲了一句。
在大红包的诱惑下，各部门主席瞬间就被到齐了。
“请不是主席的同志，领完红包自觉退群，谢谢。”他又敲了一句。
群里清一色的回复：“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世界500强嘛，队形也比一般小公司更整齐得多。
确认群众们都离群以后，言西把群名改了改——议事厅。
“各位主席，大家好，我是运营部的言西，今天刚被部门选为新任主席，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指导指导。”他敲出一句。
可群里安静得可怕，一个讲话的都没有。
情有可原，毕竟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万一说错话，被有心人截个屏就完蛋了。
线下聊天怕录音，线上讨论怕截屏，都是过来人，懂的。
“我知道各位不方便讲话，平时都是不同部门的人，有些主席可能彼此之间连交道都从来没有打过，慎重处理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拉这个群，只有一个目的，各位应该也能猜得到。
就是想摸摸底。
咱们政治站位或许有高低，眼界也许有宽窄，思想觉悟可能有深浅，但那些都不重要。
群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在代表自己，而是代表总公司一千多号人。
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无关的，现在就可以退出群，或者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鸟悄的退出。
没关系的，毕竟话只应该说给懂的人听。”
没关系？呵呵，他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一大段敲出去，嗖嗖嗖连续退了三人。
言西默默记下了这些人的ID，他这个人不记仇，一般有仇的话，当场就报了。
敢站在人民对立面的，一定就是自己的敌人！
他把三个ID发给了万人迷晗晗：“私下帮我打听，这几个人都是哪些部门的。”
再次回到群里，言西继续组织语言。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干脆发几十个大红包，让这些人清一色的按他的想法投票举手。
但这种粗暴的方式行不通，贿选是大罪，一定不能跟这些主席有明面上的利益往来。
如果傻乎乎的在群里给这些有选票的人发红包，就一个结果，截图加举报一波带走。
刚才的8888也只有各部门红人能领，算是劳务费，后拉进群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红包，保证清清白白。
“来这公司也十年了，有幸第一次参加到与员工息息相关的表决中。
我很珍惜，也很重视这次机会。
如果我不替大家说话，以后可能大家也不会再替我说话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咱们都懂。
这是一次关系到公司每一个人的巨大变革，如果这个时候选择妥协，选择沉默，没法跟身后的同志们交代，至少我办不到。
我相信各位也干不出来。
当键盘侠很容易，平时食堂吃饭时打打哈哈，聊些有的没的，不需要负责任。
但要见真章了，保不齐就有人会退缩，甚至会倒戈。
英雄，不是谁都当得了的。
英雄也不需要每一个都当。
简单的说，只要有一半以上的人能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讲完这段，没人退群，也没人回复，这些人还是死一样的寂静。
或许事情太大，拉帮结伙跟组织搞对抗，这些小主席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呢。
但言西可以想象得到，大家一定是既惊慌失措，又兴奋激动。
改革，多有意思的事！
俗话说，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比吃唐僧肉还管用。
所以为什么不闹？闹！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想革命的是上层领导，这一串连招打下来，革掉的是这些老老实实打工人的命。
不管有没有活，都得在公司多耗两个小时，这不就是强行霸占大家的肉体吗？
难道这样就能使大家的灵魂屈服吗？
大家的奴性就那么强么？
建国都70多年了，哪儿还有什么奴性？
所以，想压榨劳动人民剩余价值，痴心妄想！
言西相信这件事是有群众基础的，阻尼只会在部门领导那一层。
摆平上面的事，后续再说，现在需要干的是先安顿好手足无措的小主席们。
“有想不明白的，有坚持投同意票的，随时可以离群，先不耽误各位工作了，回头再细聊。”他敲完这句，返回音乐厅，坐回晗晗旁边。
她眨着大眼睛盯着他，好奇的问：“那三个人怎么得罪你了？我查过了，是人力、办公室和法律部的。”
“果然是这几个部门！他们不是得罪我，是得罪了人民！
这些屁股长歪的人，我要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他一拳捶在自己腿上，咬牙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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