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豪哥四次催菜，总算是上齐了。
龙虾刺生蘸着芥末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醉蟹钳先嗦一口，带酱的酒味香香甜甜，肉倒是不多，略有遗憾。
三文鱼是现切的，薄薄的削成一个个的肉卷，什么都不需要蘸，原滋原味最为可口。
高丽辣酱烤生蚝，跟平时烧烤店的完全不一样，似乎那股子酸辣味深深浸入到每一缕的肉中，一口下去又烫又辣，热泪盈眶，但又实在忍不住咬下第二口。
大家全身心投入在美食品鉴中，暂时把豪哥说的延长工时的话题抛诸脑后。
可贱人就是矫情，豪哥可不甘心，非要争个输赢，推推逼格满满的眼镜，对言西说：“言主席，据说这延长工时只是第一步，裁员才是最终目标，对吧？”
大家嘴里的海鲜仿佛静止了，又一次被戳到痛处，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
可言西却在大家注目下平静的吃了一个生蚝，接着辣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晗晗把自己的西瓜汁递过来，不分彼此的说：“言哥，喝点儿解辣。”
他把西瓜汁又给她推了回去，说：“我喜欢这种火辣的感觉。”
过了半分钟，他再次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大家怎么不吃啦？
豪哥难得请客，别客气啊！
放心吧，公司只是拿裁员吓唬吓唬咱们，就是想咱努力工作罢了。
是一种战术，别当真。”
他这些话当然是编的，谁都能感受到这次集团裁员的决心。
众人仍然未继续动筷，叹着气看着他。
豪哥打打响指吸引注意：“看我，都看我。
别担心，就算公司不要你们了，还可以来我这边嘛。
就凭咱们的关系，给在座各位安排个岗位不成问题的啦。
虽说工资不一定比之前的高，但好歹没有待业是吧？
咱这个年纪，可不敢待业，一旦家里蹲，就真的再回不去啰。”
言西现在有点怀疑，这一桌到底有谁是豪哥的真哥们儿。
或者就是豪哥情商太低，不然讲不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
可要说那人情商低吧，人家又是怎么当上副处，乃至部门领导的呢？
所以请客是假，羞辱大家和炫富才是真的吧。
“呵呵，”废话不说，先呵呵再说，言西平复心情道，“豪哥真是替大家操碎了心呀。
还不快一起谢谢人家。
豪哥，你现在已经那么大一个领导了，能不能去跟我们集体领导言语几句？
让他别把我们裁了。
你就说，要是真给裁了，就全吸纳到你那边。
一半主力都去到竞争对手，就问他们怕不怕？
事儿要是成了，大家维持原状，你就是几百号人的救命恩人。
事儿要是不成，大家集体跳槽，你又是几百号人的再生父母。
里外里都是你牛掰，咋样？”
论嘴炮，言西就没输过，这字里行间的防守反击力道十足，周围同事听得闷声偷笑。
豪哥如果有胡子的话，现在一定会把胡子吹得飞起。
不过一个部门领导还能被一个副处长给整哑火？
豪哥回应道：“我哪里够资格跟你们集团领导说得上话？
我也没能力解决几百号人的工作。
这事儿还得靠言主席，是吧？”
反讽的话术用在了言西的身上。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摇摇头，边吃三文鱼边说，“豪哥啊豪哥，不佩服你是不行啊。
别人坐到你这个位置，肯定每天虚头巴脑讲些不着边际的大空话。
只有你这个部门领导最诚实，对自己的评价既精准又到位！
赞！”
气人，这话真是气人。
豪哥强颜欢笑，把手里的贝壳咔擦一声掰成两半。
晗晗一瞧机会来了，配合师兄补刀：“就是，豪哥这领导，没有官威，不摆架子，还不乱发脾气，难怪能和我们这些小员工打成一片，对吧？”
这顶帽子一扣，豪哥实在不敢发飙，只能忍气吞声。
自己约的饭，含着泪也要吃完。
“服务员！”豪哥转移话题，“快安排一下表演，不然一会儿吃完了。”
言西带头谦虚的说：“没事没事，不急不急，我们吃完可以再加菜的。”
chua！是刀扎心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高丽民族服饰的一米七几大高个美女拖着音箱走了进来，头发编成了一条大辫子，紧致且贵气。
举手投足都是皇家的感觉！
“哈尼阿塞呦！”高丽美女站到一侧的墙角，从音箱后的小袋子里取出一支话筒，跟大家问候。
“你的小黄书上面是怎么说的？”言西小声问晗晗。
“好像这些表演的都是北高丽的公主，是皇室来帝都的留学生。”她挡着嘴悄悄说。
公主？皇室？北高丽不也是社会主义么？
回头度娘一下，他就知道。
服务员站在门口，解释道：“尊敬的豪总，以及您的朋友，接下来请欣赏本店送上的《青藏高原》。”
嚯！这么高调的么？
大家热烈鼓掌，美女一鞠躬，按下音箱，熟悉的前奏便马上响起。
美女三根手指夹着话筒，跟着音乐旋转起来，这身高丽服便如锥形筒般蓬起。
大家又是一阵掌声。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
……”
咬字很准！节奏很准！音高更是超级准！
这真的是外国妹子？
三分钟的演唱在大家的拍子中很快结束了，意犹未尽。
唱完歌，美女拖着音响又去隔壁包间表演了。
“豪哥，这是点唱服务么？”晗晗盯着美女远去的背影，依依不舍的问道。
豪哥好像已为这个话题准备多时，搓着手，晃晃肩膀，仰着头说：“也不算吧。
这是VIP的额外赠送服务。
一次性充五万能成VIP，单次消费满三千就可以看表演。
不错吧？”
豪哥等待着大家的吹捧。
可等来的却是言西的惊叹：“哇塞！
三千就能听一次？
不贵啊！
真的不贵啊！”
豪哥眼睛一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言西高高举手招呼道：“服务员！
照着这些菜再上一遍，让那个美女再来一首。”
真不拿自己当客人。
豪哥欲哭无泪。
同事们掌声雷动，明显都没吃饱。
服务员弱弱的看着豪哥说：“呃……豪总，加吗？”
嘿嘿，骑虎难下，他敢不加？
晗晗捂着嘴嘻嘻的笑起来。
没有悬念，又端来了十几盘海鲜。
言西毫不客气的招呼起来：“大家吃！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豪哥的心啊，那个痛啊。
其实这么多人，而且是吃海鲜，才吃他六千块，算啥啊？
晗晗一边嗦蟹钳，一边逗着豪哥：“快吃，别放筷子。”
此刻的主角光环已经明显挪到言西这边。
豪哥叫来服务员，小声说：“我估计吃不完了，一会儿帮我准备一下打包盒。”
言西可听清楚了，嗖的吃掉一块贝肉，说：“豪哥太体贴了，是想我们给家人带回去尝尝吧？
可那几盘龙虾刺生和三文鱼卷已经没啥东西了。
不然，重新上吧？
你觉得呢，豪哥？”
狠人言西在凌迟豪哥的钱包。
百万年薪的人，应该不怕他剥削，只是这招式太阴了，搞得心里很不爽。
豪哥不爽，这一桌的人反而爽了起来，跟着言西一起朝豪哥道谢：“哎呀呀，太客气了，谢谢豪哥，破费了破费了。”
“服务员！”言西大声招呼道，“再来个公主唱一曲呗，我们想听《珠穆朗玛》，行不？”
服务员有些紧张，嘻着牙望向豪哥。
豪哥双唇紧闭，使劲点点头。
另一位同样身材的北高丽美女进来唱了《珠穆朗玛》，开口脆，全程high，同事们开心极了。
“服务员，你们店里到底有几个这样的高手？”言西一脸坏笑的问道。
“先生，一共五位。”
“三五一万五，那要不，咱再点些？豪哥？咦，豪哥人呢？”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却不见豪哥的身影。
这家伙被打跑了？
出息？！
见主人不在，言西便让服务员先出去了。
“言哥，他不会是溜了吧？”晗晗嗦了一大堆的蟹钳，根本停不下来。
“他敢？！溜了我也能给他抓回来！”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
嘭的一声，豪哥推门而进，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朝着言西把手一摊，喜笑颜开的说：“老板，这位是言处，他特别喜欢你们的菜，说想办张VIP，来，认识认识。”
好家伙！居然想反坑他五万？
“言处？言总？
哎呀呀呀呀，您还记得我吗？
您居然肯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不需要办卡！
您想吃啥，随时来、随时点！
终生免费！”
这人是谁呀？咋还帮着自己打豪哥的脸呢？
言西在众人惊叹中挠着脑袋，满头问号。
“是我呀！您转我八个亿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呀！”
噢！原来是这样一个八亿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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