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让波奇微微敛眉。
“为什么？”
“我妈妈说，这是耍流氓。”
怕他不理解耍流氓的含义，她特意简略的解释了一下。
“就是调戏，是坏人，要绝交的。”
“……”
妈妈是什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恐怖？
“那么，本大人刚才不小心亲到你的手了，也要绝交吗？”
他迟疑的问道。
“嗯嗯，契约，怎么解除？”
“……”
他敛眉，抓住她的手，那样紧紧的。
“那种事情，本大人不会同意的。你已经是本大人的宠物了，一辈子都只能是本大人的宠物。不管那个妈妈妖怪说什么都没有用，本大人不会将你放生的。”
木凝希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对他招了招手。
“那，你低一下头。”
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低头。
“做什么？”
女孩踮起脚，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波奇怔住。
女孩安静的看着他，晶莹的脸庞镀着月光，晕开淡淡的柔光，印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美丽的无法形容。
“亲这里，代表祝福。”
木凝希指了指额头。
“我妈妈说的。”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那柔柔的声音，却仿佛微风拂过他的身体里，吹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悸动。
“祝波奇，做个好梦。”
“希。”
他俯身，绝美的面孔，距离她不过毫米。
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眼眸恍若氲开了淡淡的雾气，透着迷惑人心的魔力。
“你亲了本大人，本大人也可以亲你吗？”
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如夜的慵懒，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绯红如樱的唇瓣，几乎要与她的相碰。
“不可以。”
“……”
“要绝交吗？”
“……”
“契约，也解除掉吧。”
“……嘁！”
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招式，根本都是骗人的！！
对这个石头一点用都没有！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亲一下怎么了？
都怪那个妈妈妖怪，没事说些有的没的，害得他都不能擅作主张的去亲她了！
“波奇乖。”
“……乖你个头，本大人心情不好，不准叫波奇这个名字！”
“波奇乖乖。”
“……”
*
摘下头盔，木凝希起身，伸手揉了揉因为久坐而有些酸痛的肩膀。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忽然响起，将夏夜的寂静搅碎。
木凝希怔住了。
闪电撕裂天空，那刹那的光，在她瞬间苍白的脸颊上一闪而过。
夹杂着雨线的风狂乱的吹进没有被关上的窗户，吹翻了她搁在桌子边缘的水杯。
晶莹的玻璃，瞬间碎裂了一地。
天空那一闪而逝的狰狞的裂痕，仿佛击打在她的心里，撕开几乎要愈合的伤疤——
那天的天空，也是同样的暗淡。
整个世界，只剩下从浓郁的积云中忽明忽灭的闪电，以及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火焰。
城市的上空，环绕着刺耳的鸣笛声。
女人背着奄奄一息的女孩，冲出了被熊熊烈焰包围的大门。
她柔美的脸颊被烟雾熏黑，甚至还有烫伤的痕迹，可是她焦急的目光，却只注视着怀中的女孩。
“希希，还好吗？”
淤青和破裂的伤口，在女孩白皙的肌肤上狰狞的绽放，连密集的大雨，都无法将那罪恶的颜色冲刷干净。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的，勉强只能看到女人模糊的轮廓，在漫天烟雾与火光中，那仿佛是全世界唯一温暖的轮廓。
“抱歉啊希希。”
女人微笑着，眼底却涌出了大滴的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冰冷的雨滴一起，坠落在女孩惨白的脸颊。
“如果早点发现的话，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妈妈对不起你……”
天地间的声音，都被暴雨所掩盖。
救护车和消防队都还未赶到。
女人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她的眸光无论何时，都勇敢的充满希望。
“希希，在这里等妈妈一下。”
说着，她就要起身，再次冲进那流动的火焰之中。
女孩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去……”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黯淡的眸光，木然的看着女人动摇的面孔。
“不要叫醒他，让他去死吧……”
尽管如此，微微颤抖的声音，仍然显示出了她惊慌不安的内心。
“拜托，别留下，我一个人……”
女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力的回握了一下她冰冷的小手。
“对不起希希，以后我会好好处理的，但是现在……如果将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会一生都自责的。”
然后，她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那片火海之中。
女孩的手垂落在地面。
她没有一丝丝力气，只能木然的看着她消失在火焰中的背影。
直到救护人员赶到，将她抬上了救护车。
直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着刺目的火光，短暂的照亮了阴霾。
她那么安静，安静的，像是个失去生命的人偶。
那时，再有一丝丝力气，紧紧的抓住她就好了。
宁愿让她一生自责，也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可是那时，她没有力气了。
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着，模糊不清的意识，让她一丝丝力气都用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炼狱的入口——
那命运残忍的，没有退路。
窗外雷雨交加，打湿了铺着粉红桌布的书桌。
窗户被风向影响着，不停的摇晃，几乎要将玻璃全部甩碎。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走廊温暖的柔光，笔直的照进黑暗的房间。
男人的身材修长，俊美的面孔，也沾染了那样温暖的颜色，变得柔和起来。
目光在整个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女孩的身影。
只是白色的衣柜，微微露出睡裙的裙摆。
他的眉心，缓缓拧紧了。
极力掩饰平静的表象下，那双幽黑的眼眸，弥漫着汹涌的痛楚。
像是破裂的水晶，蜿蜒着无数细碎的纹路。
那样的复杂，那样的，充满心疼。
她啊，看起来是个成熟的女孩，无论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人承担，尽量的将自己的存在感调节到真空状态，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即使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也会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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