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的睡着，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窗外的屋檐和街道，覆盖着纯白无瑕的白雪。
家对面的钢琴教室里，传来悦耳轻灵的音乐，路过街道的猫咪，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溢满金色光芒的厨房，弥漫着甜软的香气。
妈妈围着粉色的围裙，将一颗颗新鲜得草莓，装饰在被奶油包裹的蛋糕上。
小小的女孩垫着脚，双手抓住桌子的边沿，乌黑湿润的眼眸，期待的看着即将完成的蛋糕。
妈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将一颗草莓喂给她。
那一天的草莓，很甜很甜。
没有沾到奶油，却仿佛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同样甜美的味道。
可是很快，周围的景象忽然像是平面的玻璃彩绘，出现了无数破裂的纹路。
黑暗不断地从裂缝的纹路钻出来，拼凑成一张模糊的面部轮廓。
——我在外面辛苦赚钱，你呢？你有什么用？
——非要养着你这样的废物吗？没有你，我们两个都不需要有这么大的负担，你就是个累赘！
——别让我在这个家里感觉到你的存在，否则……
黑色的影子，变成了一只狰狞的手，捏住了女孩的脖子。
——就去死。
在梦中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窒息一般的感觉，让木凝希的眉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一只手在这时，抓住了她。
那只手有些冰凉，没有记忆中妈妈手掌温柔的热度，却是那样紧紧的抓住了她。
像是坠入悬崖时，唯一可以抓住的树枝。
“别怕，有我在。”
低柔的嗓音，恍若划开夜空的天籁，击退了勒住她脖子的手，将她从梦魇之中唤醒过来。
木凝希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少年绝美无暇的脸庞。
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书，在夜灯下，绯色的书页格外醒目。
而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
“阿羽……”
她刚一开口，划过喉咙的微凉的空气如同风刃一般，带来剧烈的疼痛。
沙哑的声音，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木凝希皱了皱眉。
“嘘。”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住她的唇瓣。
白织羽安静的看着她，绝美的侧脸被鹅黄色的灯光笼上一层恍惚的迷离，好看的宛若幻影。
“虽然已经退烧了，但暂且，就别说话了。”
冰凉的手指，滑过她被汗水沾湿的额头，将一缕碎发从她脸颊上拨开。
那不属于自己的微凉温度滑过肌肤，让她不由得颤了一下。
木凝希抿唇，干燥的唇瓣失去了血色，恍若干枯的花朵。
“想喝水吗？”
木凝希点点头。
他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微微托了起来，然后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木凝希喝了水，乖乖躺了回去。
然后她拿起手机，啪嗒啪嗒的打了一行字，举到他的面前。
——阿羽，一直在陪我？
“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纯净的宛若覆盖梦境的白雪。
木凝希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的十一点。
她于是又认真的打了一行字。
手机屏幕莹莹的光亮落在女孩透着病态绯红的脸颊，她认真的用一根手指，很慢很慢的敲击着字母键盘，很不熟练的模样，看的白织羽忍不住轻笑一声。
好可爱。
打字速度，老奶奶都比她快吧。
木凝希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还是把手机拿到他的面前。
——很晚了，阿羽也睡吧。
“好啊。”
于是，他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手撑着额头，一副慵懒的姿态，安静的注视着她。
“今天老白不会回家，叮嘱我要留在这里照料你，睡在这里，也可以吧？”
木凝希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慢吞吞的打了一行字。
——可是感冒，会传染。
“传染给我也没事。”
他微笑，手指缠绕着她乌黑的长发，在指腹间摩挲着，发出沙沙的，暧昧的声响。
他低着眼眸，灯光落在他漆黑的睫毛上，流转出点点细碎的莹泽。
“下次，换你来照顾我就好了。”
木凝希微微怔了怔。
——阿羽，是个好人。
他看完那句话，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啊，太没有防备了。”
他伸手进被窝，触碰到她肩膀处被汗湿的衣领。
幽邃的眼眸深处，仿若涌起了迷离的薄雾，带着试探的兴味。
可是他薄美的唇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圣洁如莲，仿若能掩盖所有的黑暗。
“你的衣服都湿了，脱了吧。”
“……”
木凝希愣了愣。
每当他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木凝希总是会产生一种错觉。
那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人挑选并锁定猎物，想要戏耍猎物时，才会表露出的浓烈兴趣。
总觉得，如果目光交汇，就像落入他的陷阱，再也无法逃脱了。
冰凉的手指，轻触到她胸前的纽扣，木凝希轻轻颤了一下，双手抓住了他的手。
白织羽看着她，迷魅的眼神，透着一丝煞有其事的疑惑：“怎么了？”
木凝希摇摇头，赶紧打了一行字。
——我自己来就好。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好人吗？”
他温良的声音以及泰然自若的神情，纯净的连那令人充满遐想的话，也变得光明磊落起来。
——不能让男生，脱衣服。
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妈妈说，那是耍流氓。
——所以不行。
“偶尔，也不算太笨。”
白织羽并不意外，他轻笑，笑容恍若倾城月光，从明净的夜空泄落，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那样做。
刚才，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的反应罢了。
懂得拒绝这一点，还不算太笨。
“只是，睡觉之前，还是换一件衣服吧。”
他起身，将搁在一旁干净的睡衣，放在她的身边。
“有事发信息给我，晚安。”
他转身离开，衣袖却被轻轻抓住。
木凝希打了一行字，举到他的面前。
——今天，有好好依赖你吗？
女孩乌黑的眼眸小动物一般的湿润，眼中轻闪的星芒，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待。
像是在等待老师表扬的好学生。
白织羽有一秒的愣怔，然后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容柔美的令人沉溺。
“嗯。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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