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殷芊完全愣在原地，她看着面前这张明媚温柔的面孔，竟然一点都恨不起来。殷芊觉得自己恨她，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恨她。
当年天赫魔王知道了若素神女走火入魔的原因之后，将真相公布了出来，但是魔渊的大部分魔物都觉得魔王这是在维护若素神女。因为所以人都知道天赫爱若素爱的有多痴狂，再加上天赫魔王那向来不遵守规则的性格，这完全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而且粥恒将军又十分得民心。
所以即使真相被公布，可魔渊的大家依旧不相信，甚至不在乎。所以千年过去，这个所谓的被揭示的真相，几乎完全消失在了魔族人的记忆中，并未被流传下来。
殷芊最初是相信天赫魔王所说的真相的，可渐渐的，大家都不信，她也就不信了。
若素神女殒身，没过多久天赫魔王也殒身了，天知道这对殷芊的打击有多大。
可是这一刻，殷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面孔，忽然释怀了。
良久，殷芊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欢迎回来。”她自己都没想到过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欢迎若素神女的。
若素神女回来之后，魔渊的禁制重新恢复，魔渊的众魔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很快就传来魔王要闭关修炼的消息。
实际上，魔王和神女离开了魔王殿，隐藏着身份在魔渊各处重温他们当年的记忆。若素神女的神魂残破，本来神力就弱，不易被察觉，殷芊还送给了若素神女一件斗篷，将她身上的神力完完全全遮盖住了。
这些时日，他们两个就像是普通人那般出现在魔渊的各个地方，像极了人间的平常夫妻。
这天，若素神女和天赫坐在河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河面，虽然一言不发，却都非常享受这只属于他们的时刻。忽然，若素开口：“我能靠一下你吗？”
这些时日他们虽然一直在一起，可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有最初重逢时的那一个拥抱。因为若素和天赫都清楚，现在天赫的身体是墨澈的，而墨澈有他的爱人。正因他们两个相爱，所以也不想用墨澈的身体做什么。
天赫并未很快回答，他等了一会儿，直到心底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说：“可以。”天赫才点头。
“谢谢。”这句话是若素神女对墨澈说的，她歪头，将自己的头缓缓放在宽厚强壮的肩膀上。天赫直视着水面，甚至不敢歪头去看她，因为他知道此刻的若素已经非常虚弱了。
“我的神魂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若素十分坦然地开口，听不出半分难过，甚至还有一种释然。
只是一瞬间，天赫就红了眼眶。他搭在腿上的胳膊微微颤抖，一手紧紧攥起拳头，像是在强撑着什么。其实神王将若素神女的神魂困在神潭下是对她的一种保护。神殒身后，若是能在短时间内召唤回神魂来，再有合适的身体，是有复活的可能的。神王一直将若素的神魂困在下面，其实一直都是在想找一个合适的身体给她，让她回来。
千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一直在尝试。
之前有些神在神笼寻找神兵时坠落神潭消失，其实就是神王故意将看中的神拖下了神潭，尝试让若素的神魂和她们的肉身融合在一起。不知是不是若素本就抗拒这种做法，还是肉身不合适，总之一直都没有成功过。
离开了神潭的若素，神魂就会一天天消散，在魔渊的她，神魂消散得更快。
若素不知，神王此刻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忽然来到神潭，这才发现她不见了。当神王看见神潭内空荡荡的那一刻，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立马将神界各处封锁，派出所有的神兵调查，只为找到若素神女的线索。神界忽然戒严又搜查，给神界内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神王甚至查到了乐游和三清身上，只是现在她们两个都在群神殿闭关修炼，他奈何不了她们。
魔渊。
神女静静地靠在天赫肩头，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天赫，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最大的祈愿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当时年少轻狂，想要天地和平，再无战斗。”天赫微微抬着头，因为他不想让眼泪掉出来，说着说着，他自嘲地笑出来，“哎你说，当初咱们两个是不是特不知天高地厚。就为了这个祈愿，我疯狂修炼功法，你疯狂修炼医术。可最后……魔渊和神界成了最大的对头。”
“几百年一次血流成河……”说着，天赫的眼神恍惚起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紧紧抓住若素有些虚无缥缈的手，“如果让我再来一次的话，我才不会管什么狗屁的天地和平。我只想能够好好地和你相守。”
若素只是笑：“天赫，这几天我很开心，我没有遗憾了。”
天赫心头猛地一惊，忽然紧紧抓住若素的手，神情中染上恐慌。他还是没有勇气低头去看，却不知此刻若素正抬眸看着他的侧脸。虽然这张脸不是天赫的，但是天赫的容貌永远在他心中。若素能够透过墨澈的侧脸勾勒出天赫的样子，她看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高兴得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
若素看着他缓缓开口，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来，但是却没有出声。
紧接着，若素的身体从脚开始快速消散……她刚才说的那两个字是——再见。
天赫抓着若素的手，忽然感觉手心里空了。他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双眼瞬间通红。他连忙侧头低下去看，直接对上一双明亮温暖的眸子。可下一秒，天赫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双眸子消失了，化作了虚无。与此同时，他肩膀上的重量也彻底消失。
天赫慌了，他伸手去抓，胡乱地抓！跪着满地爬，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他张大嘴巴，双眼布满红血丝，鼻涕眼泪一起淌出来，忽然像是一个丢失了棒棒糖的小孩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啊——啊——”
天赫的哭声悲恸，响彻天地，甚至花鸟听了都会忍不住哀伤。
他没有若素了，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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