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您没事吧？”她速度挺快，一下子就跑到了人家面前，蹲下来看人家的裤脚，还上手婆娑了一下。
裤子好像没湿，但外面罩着的毯子却湿了一小半。
那老人家好像被她吓到了，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往后一退，说道：“小姑娘，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别上手啊。”
“是我，我啊。”叶曦半蹲着，指着自己说道。
“你什么？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去去，那你来套什么近乎呢？”老人家不太待见她的样子。
“是我呀，刚刚在对面把您的毯子给打湿了。”
老人家翻着眼睛看了她一下：“哦，是你啊。我刚刚看到个人影，一晃眼就不见了，还以为肇事逃匿了。”
“那不能。”叶曦二话没说就开始脱衣服。
老人家陡然一惊，抓紧了自己的毯子：“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啊？”
她把自己的外套掀下来说：“我给您换一下，你披我的衣服，别披毯子了，这个毯子湿了。”
“不换。”老人家直摇头，“我挺喜欢我自己的毯子。”
“盖着湿毯子，待会儿关节炎犯了怎么办？”
“谁家的小姑娘，有没有人来管一管？怎么一上来就咒人呢？”
老人家左右看看，可惜花园里人不多，有零星几个出来散步的病人，也都待在别的地方。
“您当我是小孩子呢？需要大人带着出来散步？倒是您老人家，怎么一个人坐着轮椅就跑出来啦？”叶曦直起身子，学着他的样子到处张望。
“别管闲事，去去去。”老人家依然挥着手，想把她打发走。
“不行。”叶曦跟他杠上了，“我不能把您丢在这儿不管，晚上变天了，真的会着凉的。您就听话，换了吧。要不然……我把您送回住院大楼？”
老人家抓着毯子不放手：“我不回去！”
叶曦于是张口就喊：“谁家的老人家，大半夜自己跑出来玩？有没有人出来认领一下啊？”
老人家慌了，说：“嘘，你叫唤什么？不宜声张！”
叶曦没办法，躬着身子把衣服给他盖上，说：“那我给您把毯子的边缘打个结，免得湿湿的盖在腿上。”
说着就蹲下去帮他打结。刚刚把毯子角掀起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顺着老人家的裤腿，往下钻了出来。
随后“咪~~~”的一声叫唤，手脚极快的顺着花园小径钻进了绿化草丛里面。
叶曦被吓得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老人家，你这是养了个什么？河童吗？”
老人家拍着轮椅扶手，气急败坏：“你把我的小米放跑了！我刚捡的！”
“哎呀，真的是个哈基米！”叶曦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只灰黑色相间的小狸花猫。
“什么哈什么基？你你你，快给我追回来！”
“不是，它说不定去找它妈妈了呢，您怎么能随便在路边捡孩子呢？”叶曦也着急忙慌的，一直转头往草丛里张望。
“它刚刚一个人在车道中间，那么丁点大，谁看得到它。不捡起来不就被轧死了吗？”老人家说。
草丛后面的绿化灌木脚下，刚刚跑进去的小狸花猫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又“咪~~~”了一声。
“快快快。”老人家催促她。
“知道啦，您声音小点。”叶曦半蹲着挪了过去，进了草丛之后干脆双手着地，像个壁虎一样，慢慢地靠近小猫崽子。
哈基米也不跑了，干脆在灌木中间蹲坐下来，一双白白的小爪子并在一起，很好奇地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两脚兽。
“乖乖，”叶曦小声说道，“快过来，有肉吃。”
“咪——？”小猫崽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有老鼠吃。”
老人家跟在她后面：“瞎说，哪里来的老鼠给它吃？”
“这不是哄孩子吗？嘘，您别出声——”
眼看她越来越近，小猫崽站了起来，有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逃跑。
“喵喵喵喵，”叶曦连忙跟它打商量，“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何苦来哉？”
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头去，轻轻地点在了小猫崽的爪子上。
小猫崽缩了一下，发现很好玩，把爪子抽了出来，又压在她的手上。
原来小哈基米，也逃脱不掉猫爪永远在上的原则！
叶曦一翻手，又把它的小爪子压住了，然后顺手一握，把小猫崽捞了起来：“哈哈！你被骗啦！”
她退出灌木丛，头上扎了一堆草叶子，腿又麻了，单手扶着腿站起来，唉声叹气的：“我可真不容易，给您这个小猫主子跪了半天呢。”
抬眼朝鹅卵石小路上望过去，咦？轮椅上面空了，人呢？
再一看，旁边站着个身量还算伟岸的老人家，正捧着自己的毯子和她的外套一起，巴巴地准备接小猫咪呢。
难怪刚刚跟在她后面说话！
怪她当时没注意，也没仔细想，坐着轮椅怎么可能跟着她爬到草坡上来？
“您……这是拿我寻开心呢？！”叶曦瞪着眼睛往后一退，抱紧了小猫咪。
“你这话怎么说的。”老人家依旧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我从来也没说我是瘸子啊。”
好像确实是这样。
人家只是坐在轮椅上，又没说自己站不起来。
叶曦偏了偏头，说：“那这个小猫您捡回去，您家里人会同意您养吗？不会丢出来吧？”
“怎么？你还想跟我抢猫啊？”
她摸了摸小猫的头，说：“您捡了一次，我也捡了一次，也算跟它有缘分。如果被你家里人丢出来了，它多可怜。”
“谁的主意能打到我的头上来？”老人家说，“放心，我硬朗着呢！”
“……好吧。”叶曦踌躇了一会儿，把小猫递了过去。
老人家接过去把小猫包起来，说：“毯子湿了……哟，你这衣服可不便宜，我能拿来包它吗？”
“您不是已经包了吗？”叶曦大气豪迈地说道，“本来就是要给您盖腿的。就算是我给哈基米随的份子吧。”
“什么哈什么米？”
“小米，小米。您刚才不是叫它小米吗？”
“嗯嗯，小米。以后你就是小米的姐姐了。”
“哦？那您呢？”
“我是小米的爷爷啊。”
“这位爷爷，您怎么能在外面瞎攀亲呢？外面坏人多。”
这位爷爷乐呵呵的，压根没听她说话，转头走到轮椅边上，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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