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辕飞围着下垂的根须看了许久，树根少说达到了惊人十丈开外，虽然抵不过龙骨树那霸道的三十丈，却也是一颗逆天神树的身板。
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长明石也照不到空间壁膜里，所以看不见这颗大树的全貌。
此时马康易正从西边兜过来，邓辕飞将他带到树根下，可把他吓了一跳。
观察了许久，马康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没见过，从未见过。按说不应该呀。”
“晚辈也以为，空间壁内绝无可能长出任何东西，按说应该早被湮灭了才对。”
任何不经空间法则庇护，没有度化虚空法则的人和物，都不可能突破空间壁膜，如果强行突破空间壁膜，一定会遭到空间法则的镇压和反噬。
那些自以为修为了得，却迟迟无法突破达到境界的强者，试图强行突破空间壁膜，最后绝大多数遭到无情的镇压。
可话说，那不是还有一小撮人成功突破了吗。
没错，是有那么一小撮用了邪门歪道，冲破了空间壁膜，但还有虚空法则的镇压，将一切试图强行进入虚空的人和物，化之为湮灭也就是彻底的从虚空长河之中抹去。
没人知道的名字，没人知道你曾经存在过，即便是你最亲近的人，最了解你的人，哪怕是朝夕相处的人，也不会记得你的存在。
这既是法则为了镇压更多人强行突破空间壁，抹去了所有人对你存在的记忆，防止发生广泛而普遍的冲击虚空。
马康易随后找来了陆良和宗伯辉，陆良也不明白这棵树为什么长到了空间壁上，倒是宗伯辉，脸色有些耐人寻味。
“宗伯前辈，您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老夫也只是听闻可能有这么一件事，但从未真正亲眼见过。”
这时马康易问：“老大，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东西能冲破空间壁，却又不被虚空湮灭的，一定是突破大道的生灵或者物品。
一般来说多见于生灵，人、动物、虫豸或者植物，但这颗树没有任何神识、灵识和魂息，所以肯定是没有产生灵识，也没有修成大道，应该是天生长在了这里。
而要说什么东西没有修成大道，却能强行冲破空间壁，却又不被虚空湮灭，传说中只有虚空树。”
“虚空树！”
三人异口同声，从未听说过虚空树，就连陆良、马康易同辈创世古神，也从未听说过虚空树的存在。
根据宗伯辉的说法，虚空树是虚空法则度化产生的法则之树，虚空树上有虚空之叶、虚空之花、虚空之果，虚空之叶可化一片空间，名为虚空之囊。
虚空之囊所化空间等同于虚空，不同于虚空的地方在于虚空之囊拥有彼岸一方界。换而言之，虚空之囊是内拥有一片时间永远停滞的空间世界。
虚空之花可以强行逆改法则一切低于本空间的空间法则，如果是神域长出的虚空树花，可以逆改神域、圣境和元界的法则，道境开出的虚空树花，可以逆改道境、神域、圣境和元界的法则。
虚空之果是虚空树凝结而成的许愿之宝，许下任何违逆法则的愿望都能实现，且不受任何法则的镇压与反噬。
众人细细听完宗伯辉描述，都是如痴如醉，听得入迷。
陆良就说：“老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无意之中偷听李玉合那伙人说起的，要不然，他们如何能那般逆天。”
李玉合是当年第一批开拓神域的创始古神中的强者，神域灵爆之前，李玉合曾有在神域发现一颗虚空树，与同伙分了之后，实力陡然猛增，碾压当时所有强者。
不过后来因为灵爆的缘故，只有宗伯辉等极少数创世古神活了下来，而那颗虚空之数，也毁于那次灵爆。
“根据我的推测，虚空树应该只产生于高级法则空间。当年纵横无数元界，在圣境呆了那么久，咱们也没发现一颗虚空树，唯独在神域和道境各发现了一颗，这意味着虚空树应该只有高级空间法则存在。”
按宗伯辉的判断，他们当年闯荡元界无数，蹲守圣境无数岁月，直到发现神域，也没见着一颗虚空树。
这意味着虚空树很可能只存在于高级法则空间，要不然元界早该发现虚空树的踪迹。
而且虚空树只对下，不对上，对高级空间法则没有任何效果。
所以元界出现虚空树，出了元界，至少虚空花和虚空果，只能对元界法则产生效果。
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有了眉目，但问题又来了。
当年以李玉合他们的实力，是绝无可能突破神域空间壁的，现在宗伯辉他们也无法突破道境空间壁，所以李玉合他们是怎么得到虚空树叶、虚空树花、虚空之果的？
“老大，神域空间壁尚且无法突破，眼前这树长在空间壁膜当中，取下上面的花叶果恐怕不太容易吧。”
马康易说到了核心问题，这棵树长在空间壁内，所以树冠上的花叶果，都在虚空中，现在根本采不到，只能看，不能拿。
而且当年李玉合又是怎么弄到的花叶果，也解释不通。
但宗伯辉说：“办法肯定是有的，直接掏空树根，然后钻进去，就能得到虚空中的花叶果。
虚空树本身可以抵御强大的空间法则，所以无需担心法则的反噬与虚空法则的镇压。”
话说越是简单粗暴的办法，越是管用。
虚空树本身就是逆法则的存在，自然拥有抵御法则之力的强大力量，所以直接钻进树的里面，自然不会遭到空间和虚空法则的镇压。
但这样一来，如果操作不当，就可能弄死虚空树，而且很可能打穿空间壁，留出一条通往虚空的空间之路。
想到这里，邓辕飞说：
“圣穹大陆通往虚空的通道，会不会就在虚空树的身上。”
“不会，如果无法得到空间法则的承认，永远不可能前往虚空。”宗伯辉否定了邓辕飞猜测。
“但如果挖通了虚空树，产生一条通往虚空的通道，圣穹大陆之下出不去，虚空之外的人却能进来。”
邓辕飞认为，即便圣穹大陆的人无法通过虚空树离开道境，但是圣穹大陆之外的人，却能通过虚空树洞进入圣穹大陆，这不是干尴尬了嘛。
这时陆良接过话说：
“那就更好了，他们一旦通过虚空树洞进入圣穹大陆，一定是有来无回，来了就甭想出去了。”
“陆良说的不错，外边的人进来之后，一定会受到道境法则的镇压，修为遭到腰斩。”
马康易肯定了陆良判断，邓辕飞觉得也有道理。
圣境压制斗灵之外的一切修行，封闭了通往虚空的一切通道。
所以虚空之外，也包括神宫如若进入道境，结果只有一个，有来无回。
首先是修为遭到压制，修为越高，这种压制越强。
其次就是被镇压修行，斗灵之外的修行得不到道境空间的承认，得不到承认，肯定是不可能突破空间壁的。
除非通过虚空树洞离开，但只要封锁了虚空树洞，里边的人就甭想出去。
邓辕飞觉得不无道理，但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
“宗伯前辈，神域之外也有虚空？”
“不错，神域、圣境、元界都有虚空，准确的说，都在一个大虚空之中，但身处于不同虚空当中。”
邓辕飞听着有些糊涂，他问：“圣境前往神域必须通过一条空间裂隙才能抵达，何来虚空，前辈能否说的再明白一些。”
“如果橘子核是空间，那么橘子肉瓣就是虚空，橘子皮是大虚空，橘子肉瓣就是小虚空。不同的小虚空各自存在于大虚空之下，但是与其他小虚空又截然不同。
元界虚空、圣境虚空、神域虚空、道境虚空，都有自己的虚空，并且虚空法则各不相同，却又被大虚空所容纳。
不论空间之间如何连接，永远被大虚空所包裹。这意味着圣境之外，也被一层尚未发现的更大虚空所包裹。”
“有点明白了……我说呢，神域怎么也会有虚空。那前辈可曾突破过神域虚空。”
“没有，当时境界尚未达到今日地步，受到法则镇压，只认为神域便是当年最强大的巅峰空间。”
当境界突破一层之后，又会面临更高法则境界的压制。
尤其是空间中没有出现境界突破者的时候，没有人知道空间之外是否还有更高一级的空间存在。
准确的说，是修行者的境界尚未领悟本空间的大道，被本空间的法则所镇压，无法得知更高一级空间的存在。
假如你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元界修行者，你所能想到的极限认知，永远只在元界空间之下。
即便有人告诉你，元界之上还有虚空，有圣境，有神域，有道境，你也无法明白是什么。
甚至会觉得告诉你这信息的人是神经病，这就是法则在压制你认知。
但当你的大道参悟到一定的境界，这种镇压的力量就会衰减，慢慢突破认知的障碍，然后缓慢的发现空间之外的存在。
宗伯辉等人和神宫一样，当年都认为神域就是最高等级的空间法则，不可能存在更强大的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异域族入侵之后，神域迟迟也无法突破对异域族和更高空间的认知，因为他们对神域大道的理解没有出现质的突破。
现如今置身于高于神域的道境之中，从参悟大道，转变为参悟道，境界出现本质的升华，理解神域之外和道境之上，就是顺其自然的。
而神宝阁和神盘宫之所以坠落在道境，王青冈等人之所以能找到道境，并不是神宫突然出现境界的短瞬突破，而是有人故意引导的结果，而应引导之人，就是躲在道境暗处的那个大能。
“但动机呢，对方为什么要冒着毁灭圣穹大陆文明的危险，引导神盘宫与神宝阁，强行冲破空间壁，坠入道境呢。”
邓辕飞无法理解境界上的差距，何以让神宝阁、神盘宫误打误撞进入道境空间。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引导了这一切，但也没有必要付出毁灭整个文明的代价，实现这一切。
这时马康易说：
“从此前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对方一定拥有强大推衍术，因此对方能推演出道境遭到强者入侵，并毁灭了上古文明。这样一来，神宝阁、神盘宫的出现，也无法改变这一结果。”
马康易认为，上古大灭绝后期，上古文明并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依然存续有上古文明。
但是道境后期遭到了外来者的入侵，却必然会毁灭道境文明。
这意味着无论神宝阁、神盘宫是否坠落道境，上古文明的毁灭都无法避免。
换句话说，如果死亡的终点的时间是不变的，那么死亡的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要你三更死，三更之前只要还剩一口气，插你一百刀，还是好吃好喝养起来，结果都一样，反正三更天的时候你必须死。
但这是对普通人而言的标准，如果是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的大能，过程和结果都只是过去，过程决定结果，同时也决定未来的因果循环。
任何结果都是序章，没人知道未来如何，大能的推衍术再强，也无法无限推演未来。
当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结果发生前的过程，就是一个变数。
“对方引导神宝阁、神盘宫坠落道境，很可能就是想增加一个变数，籍此以期未来。”
宗伯辉的判断得到马康易、陆良的肯定，同时也让大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如果是提前安排的变数，这意味着未来不是什么可期的坦途，而是充满荆棘艰险的死亡之旅。
“现在这颗虚空树怎么办？”邓辕飞问，如果直接打洞，且不说是否具备挖空树芯的实力，万一给弄死了怎么办。
“目前还无法确定打通树芯会否杀死虚空树，还是暂时种在此处，待等日后找到突破空间壁的办法，从空间壁外采集花叶果更为妥当。”
宗伯辉决定暂时养着虚空树，等日后找机会突破空间壁之后，再从虚空当中采集花叶果。
这样虚空树还能继续活着，可以源源不断的生长花叶果。
从一般的经验来看，越是这等高级物品，所需的生长周期就越长，可能长达几万年，几十万年之久。
宗伯辉着手在虚空树根下布上了灵阵，安置了法宝，以免节外生枝，发生意外。
以斗灵师的实力，绝无可能飞到空间壁之下，能到这个高度的，只能是噬魂魔。
噬魂魔虽然未必识得这虚空树，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把这里作为突破口，毁了虚空树，打通虚空通道，那就很悲剧了。
为了以防万一，宗伯辉还是专门在树根下安置了一枚天顶星，时刻监视虚空树的周围。
之后宗伯辉与马康易离开劈风峡，回到神盘宫。邓辕飞悬在劈风峡上空观察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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