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回到白家，吴小异把白斌安抚在炕沿上靠墙坐下，白文给白斌倒了一杯热水，白斌目光痴呆，双眼兀自在流泪。
“到底是咋回事？”郑建强问道。
“你别问了！”白文瞪了他一眼，“还不够乱的？”
“我，我怎么了？”郑建强无辜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白真仗起胆子走过去，抓住白斌的手臂摇了摇，问道：“你没事吧？”
白斌仍是痴呆的，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
白文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白武伤成那样，可别死了。”
“你们差不多点就行了！”吴小异恼怒地说，“死他死去！你们看把白斌气成啥样了，还在管着那人！”
“我不是担心他，”白文急忙解释，“我是说，如果他死了，白斌就得坐牢。”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吴小异不安地望了白斌一眼，从兜里摸出一块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
“老郑，”白文说，“你带着真真和双双先走吧。”
“不能告诉我们吗？”郑建强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以后慢慢说！”白文往外推着郑建强和白真白双，“你们先出去，让白斌安静一会儿。”
她把三人推出了屋，推出了院子，然后把大门朝里锁上，返回屋里，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了看吴小异，说：“小吴，我们家的事让你觉得可怕吧？”
吴小异惨然一笑，没说话。
“这事，本来是我们白家的事，但是你既然参与了进来，就要负责的。”
“我负什么责？莫名其妙！”吴小异哭笑不得地说。
“啊呀，你看我，都被气糊涂了，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文连忙道歉，“我是说，求你别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我们白家就全完了，每个人都要完，真真和双双还小，顶着这样的名声还怎么活下去？还有我女儿，还有白斌，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能受到这事的影响！家丑不可外扬，就是一块烂肉，我们也让她烂在自家的锅里好吗？”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吴小异，眼神中充满了乞求。
吴小异冷笑一声：“这样下去，你们家迟早要玩完，不是我说不说的事。”
“求你了小吴，我给你跪下了！”白文说着，身体从椅子上滑下来，双膝跪倒在吴小异面前，哭着说，“就算是为了白斌的前途，你也要替我们家保密好吗？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双手托地，把头磕了下去。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吴小异往起拉着白文。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好，那你继续跪着吧！”
吴小异反感地甩开了白文，走到窗前，望着外面。
“还为了白斌的前途？我先把话撂在这儿，白斌如果不离开这个家，就永远不会有前途！哼，这个家别说是一个白斌，就是十个白斌也改变不了！
“我说不说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如果不说，只是觉得这事太恶心，我羞于启齿而已，并不是替你们白家保密！”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白文借坡下驴，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吴小异身后，讨好地说，“太谢谢你了，小吴，你就是我们白家的大恩人！小吴，我看出你是喜欢白斌的，我们就是一家人对吧？”
“你觉得现在还有这种可能吗？”吴小异生气地回绝了她，说完又觉得有点伤人，叹了口气，“我只是白斌的同学，碰巧遇上了这事，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并没想改变什么。”
顿了顿，又说：
“就算我不说，就算这事永远没有别人知道，你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那个人已经丧失了人性，今天可以做出这种事来，明天就可能做出更恶的事来；今天敢对继母下手，明天就敢对亲姐亲妹下手！”
白文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地说：“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好吧，”吴小异无奈地点点头，“但愿这个世界像你想象的一样美好，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他是个畜生，人永远猜不透一个畜生的想法。”
“我知道，”白文有点同意吴小异的看法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刚才白斌打他时，我是既觉得解恨，又觉得害怕，既盼着他死，又怕他死，他一死，白斌就得跟上倒霉。”
“所以说，”吴小异看了一眼兀自在发呆的白斌，“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报警，把他交给法律，一个守法公民根本对付不了他，他对精神病人做那种事，属于强奸；还有，他企图杀人灭口，这也是重罪，把他送进去，世界就清净了，你们白家也许还有出头之日。”
“不，不，”白文拼命地摇着头，脸色惨白，“那样外人还是会知道这事的，白家还是一样完。”
“好吧，你们说咋办就咋办，这又不关我的事。”吴小异赌气地说，“你们家现在已经病入膏肓，白武就是那个毒瘤，不摘除这个毒瘤，病就永远不会好。你们现在怕这怕那，就是讳疾忌医，任由毒瘤生长，直到要了你们全家人的命！”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胸脯跟着剧烈地起伏。
“再说，你以为纸里能包住火吗？就算你不报警，就算我不说你不说白斌不说，但你不要忘了，你妈是个疯子，她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
白文猛地一震，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说了句“小吴你看好白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卫生院，跑到陈丽梅的病房，果不其然，郑建强和白真白双都在。
郑建强黑着一张脸蹲在地上，捂着额头；白真和白双伏在陈丽梅的床上呜呜大哭；陈丽梅双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嘿嘿地傻笑：“睡觉，睡觉，他和我睡觉喽……”
看样子，陈丽梅已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三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平时陈丽梅说话颠三倒四的，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死了一回，脑子倒好使了，说话也条理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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