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柠和云霆基本两周去莱北看小葡萄一次，不去的时候也会每天视频。
每次视频的时候，就算季琛不陪在旁边，小葡萄也都会主动提起他在做什么，或者干爸带他做了什么事。
所以小葡萄一连几天都不主动提起季琛，而且他的情绪明显失落，慕晚柠和云霆自然觉得很奇怪。
问起的时候，小葡萄才支支吾吾的说干爸生病了，但不让他说出来，他说这几天干爸都没有陪他，他一个人很无聊。
云霆了解季琛，他很少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说话，自己的麻烦也不愿意说出来，说是生病，但连小葡萄都不陪，要么是真的病得很严重，要么就是受伤了，于是当即定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去莱北。
可第二天快登机的时候，云霆突然接到了韩霖的电话，挂断电话，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小白海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处理一下。”
慕晚柠轻轻皱起眉，季琛那边的情况不清楚，现在小白海又出事，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季琛和云霆。
云霆微微停顿了下，才开口道，“那你先去莱北吧，至少可以先过去照顾小葡萄，也确定下三哥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完他顿了顿才补充，“如果真的只是生病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是受伤，你跟我说一声，如果我这边事情没处理完，就让靳恒他们先过去。”
慕晚柠垂下眼，“会很麻烦么？”
云霆怕她担心，没有直接回答，但也不想骗她，只是说，“放心，我只要一处理好就立刻去莱北，而且我也不会像三哥这样什么都不说，如果真的麻烦，我也会跟你说，或者找其他人帮忙。”
慕晚柠这才点点头，“好。”
说着话，广播里也响起通知登机的声音。
“你去吧。”云霆开口道。
慕晚柠又叮嘱了遍让他小心，才往登机口走，刚把机票递给工作人员，一转身，就见云霆已经急匆匆的往外走。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大概是会看着她检票完走进通道才会离开，连这么一两分钟都等不了，显然事情是真的很麻烦。
她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工作人员递回来的机票，迈步往前走。
慕晚柠到莱北季琛家里的时候，管家说小葡萄正在跟家庭教师上课，她不想这会去打扰他，就让管家在小葡萄下课后通知自己。
问到季琛的时候，管家的脸色有些为难，慕晚柠也就没再问，自己往楼上走。
刚走过拐角，就见到季琛的家庭医生下楼。
之前小葡萄生病或者其他人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也都是这个家庭医生过来，所以不算是陌生，慕晚柠就停下了脚步。
家庭医生犹豫了下，也停了下来。
“他怎么样？”慕晚柠开口问道，如果家庭医生的脚步没停，那大概就是得到了季琛的指示，也不会跟其他人说什么。
但他既然停下了，就证明有些话还是能说的。
“季先生的情况现在有些复杂。”家庭医生声音压得有点低，“他有些不明原因的发烧，也没有什么发烧的规律，有时候很快退烧，有时候突然烧得很厉害，而且还会伴随身体某个部位不明原因疼痛，但目前查不到原因。”
“有点像是排异反应，可季先生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异体移植的手术。”
“就怕长时间这样下去，他的免疫系统会出问题，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过我和傅医生还有周医生那边都沟通过，我们初步怀疑跟季先生之前身体里的药有关，已经再次详细化验了，实验室那边也在想办法。”
慕晚柠抿了抿唇，才问，“他不去医院么？还是说你们评估了觉得去医院和在家里的影响不大？”
“如果在医院肯定更好一些，情况应对能及时一些，季先生不会这么辛苦。但是季先生和小少爷之间好像有什么联系，有小少爷陪着他的时候，他倒是会好一点，现在具体情况不明，不知道要在医院呆多久，季先生不想让小少爷陪着他一直在医院。如果等我们确定了原因，他应该会去医院。”家庭医生继续说。
他说着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了些，“季先生也不让我一直守着他，况且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有医院那么完善的措施，我就怕什么时候，他的情况突然恶化。”
慕晚柠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说完她继续往季琛的房间走。
家庭医生跟她说这些，显然是希望她劝说季琛去医院了。
那也就证明现在的情况，家庭医生已经很难处理。
她给云霆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季琛不是受伤，让他先专心处理他那边的事。
走到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便推开了门。
季琛侧躺在床上，也没动，只是问，“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事？”
他声音虚弱，嗓子低哑，大概是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以为是家庭医生又回来了。
慕晚柠沉默了会，关上门，往前走了两步，“你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动静，云霆担心你。”
季琛微拧了下眉，侧头看过来，“他担心我他不来？”
“本来是要来的，小白海那边突然出点事，他需要过去处理。”慕晚柠说着往前走。
季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小白海那边现在还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
慕晚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过问。你要是想他，给他打个电话，估计他小白海不要了也能过来看你。”
季琛垂下眼，隔了会才道，“我没什么事，你把阿止带回去照顾几天。”
明知道小葡萄在他身边，他的状态会好一些，慕晚柠怎么可能把小葡萄带走，她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的药，也就是退烧药、止疼药和增强免疫的药。
她没再说什么，坐了会，站起身从季琛的房间离开。
小葡萄还在上课，她就给傅云峥打了电话，这会傅云峥正好在实验室，她就让管家派车送她去了实验室。
傅云峥在门口接了她，“我们能查的都查了，目前还没什么进展，这些实验室的数据虽然现在也都在我们手上，但是数据量太庞大，有一些看着类似，也不敢盲目尝试。”
“倒是在谢家实验室那边找到几种类似的，但具体是哪一种，还在分析。”
“没有让谢铎问过谢家老太太么？”慕晚柠开口问道。
“说是问了，但是官明礼出事之后，谢家老太太不知道是为了自保还是真的被吓傻了，每天都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傅云峥摇了摇头，“谢家实验室管事的老杨，在删除数据之后，就自杀了，剩下的人，也都一知半解。”
周庭屿对实验室的事更了解，所以这会也主要是他在忙，傅云峥帮忙，慕晚柠也就没有上前打扰，跟傅云峥去他的办公室，看了下他们找到的类似的药物的数据。
“这些数据能给我拷贝一份么？我带回去看看。”慕晚柠看着近前页的数据和报告，也跟着头大，就类似的药物的相关文件就这么多，其他的资料显然更多，能筛出来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以。”傅云峥给她拷贝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现在看起来是季先生的问题比较严重，但起码我们知道他身体里有药，也有大概症状，我们可以对应去找，可小葡萄身体里的药到底是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
“眼下来看，也只能是先找到季先生身体里的药是什么，才有可能找到小葡萄的药，不然……现在小葡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发生什么，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我知道。”慕晚柠轻轻点点头，“也辛苦你和周庭屿了。”
傅云峥没再说话，把拷贝好的数据交给她，“要去化验室看看么？”
“我不去了，我就偶尔过来下，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要添乱，我回去看看这些数据，要是发现什么再跟你说。”慕晚柠把优盘收起来。
傅云峥送她出了门，看她上车离开，才叹了口气往回走。
慕晚柠这次回来的时候，小葡萄已经下课了，季琛也在客厅陪他，看样子他这会的状态好多了。
“妈妈。”见她进门，小葡萄立刻起身迎了过来，抬手拉住她的手，“管家爷爷说你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你在上课，妈妈就出去办点事。今天学了什么啊？”慕晚柠拉住他的手，迈步往里面走。
小葡萄叹了口气，显然是不怎么喜欢上课，转头看了季琛一眼，才低声道，“今天上礼仪课。”他说完这句，就立刻转移话题，“爸爸呢？爸爸没来么？”
“爸爸过几天来。”慕晚柠说着弯腰看他，“要认真的学习，不能因为不喜欢，就敷衍，知道么？”
小葡萄点点头，又把声音压得更低，“干爸会考我的，我学的可认真了。”
慕晚柠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晚上想吃什么，妈妈下厨给你做。”
听到这个，小葡萄立马报出自己喜欢吃的菜，说了两个之后顿了顿，又看向季琛，“干爸生病了，不知道干爸想要吃什么？”
“不用管我，我刚喝了点粥，等你做好饭，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说不定已经睡了。”季琛开口道。
慕晚柠也就没勉强，又问了小葡萄想吃的其他的菜，便往厨房走。
小葡萄走到季琛身边，低声开口，“干爸，我能跟妈妈多呆一会，晚点再做作业么？”
季琛微微点点头。
小葡萄立刻开心的转身朝慕晚柠追过去，跟她一起进了厨房。
季琛侧头看了会，才起身回了房间。
小葡萄跟在慕晚柠身边，虽然不能帮什么忙，只能尽量不捣乱，一直到吃完饭，脸上的笑都没有断过。
晚饭后，他休息了会，才有些舍不得的准备去书房做作业。
慕晚柠看着他，“妈妈这一次多呆几天，爸爸过几天就过来，我们多陪陪你。”
小葡萄这才点点头去了书房。
慕晚柠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让佣人切了点水果，便也拿着电脑去了书房。
小葡萄见她坐在一边陪着自己，作业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了，很快就全都做完了，又吃了一些觉得格外甜的水果，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慕晚柠看了看时间，“是不是该睡觉了？”
小葡萄点点头，趴在桌子上看她，“妈妈，你今晚可以陪我睡么？”
“好。”慕晚柠应了一声，“你先去洗澡，妈妈把这点资料看完，洗漱完就去陪你。”
“嗯。”小葡萄用力地点点头，迅速的往外面跑去。
慕晚柠勾着唇笑了笑，把眼前这部分数据看完，回房间去洗了个澡，正往小葡萄房间走的时候，便见佣人端了个托盘从季琛的房间里出来。
托盘里是一碗面，但面已经成了一坨。
“他没胃口？”慕晚柠开口问。
“季先生说想吃面，就给他煮了碗，刚刚叫我把东西拿出去，又说吃不下了。”佣人轻轻叹了口气，“季先生最近吃东西越来越少了。”
季琛是这个家的主人，他们对他的事自然上心，自从他生病后，他们也跟着着急。
慕晚柠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走进小葡萄房间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慕晚柠走到床边坐下，低头亲了亲他的脸，“你先自己乖乖睡觉，干爸晚上还没吃饭，我去给他做点吃的，晚点再回来。”
小葡萄的脸色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见她要走，又抬手拉住她。
慕晚柠以为他是不想让她离开，正想说什么，便听他低声问，“干爸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干爸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会的。”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干爸很快会好起来的。”
小葡萄抿了抿唇，垂下眼，隔了会才低声道，“可我听管家爷爷说，干爸病得很重，而且干爸其实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间了。我前两天偷偷去他房间看他，叫了他好久他都没有反应。”他说着瘪了瘪嘴，眼圈也有点红，“我乖乖听话，认真学习做作业，能不能让干爸快点好起来？”
慕晚柠低头看着他，因为她和云霆在他身边时间比较少，所以每次来的时候，他都很粘着他们，但几乎可以说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和季琛生活在一起，显然和季琛的感情更深厚，“他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他的，你不要担心，也别胡思乱想，不然等干爸身体好了，发现你功课落下了，可要惩罚你了。”
小葡萄点点头。
慕晚柠又低头亲了亲他，给他盖好被子，关上床头灯，才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站在门口，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下楼去厨房煮了碗面。
季琛的房间里，只是开了盏昏暗的床头灯，她走过去，把面放在床头柜上，把灯调亮了一些，转头便见他已经睁开眼睛在看她了。
“总得吃点东西，或者实在吃不下，明天就得让医生加营养剂了。”慕晚柠在床边坐下，顿了顿才道，“不然考虑去医院，在这里也没那么全面监测的仪器，到了医院有什么事情都能尽快处理。”
“季家旗下这么多私人医院，也肯定有专门为你准备的病房，舒适程度就算比不上在家，也差不了太多，小葡萄也可以每天过去陪你一会。”
“谁跟你说的？”季琛开口问。
“这种事需要谁跟我说什么？我是个医生，我能看到也能判断。”慕晚柠说着伸手扶他坐起来，犹豫了下，把面端过来，夹起来一点，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你煮的？”季琛又问。
“你怕我给你下毒？”慕晚柠有点无奈地看着他，“你这会看着精神还可以，勉强吃一点。”
季琛依旧没有吃的打算，“我不想吃东西，我想洗个澡。”
“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太方便洗澡。”慕晚柠开口道，“或者明天给你找个护工，让护工帮你擦擦身体。”
“你知道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季琛拧起眉。
慕晚柠刚认识他没多久的时候，他那次险些失控，就是因为白茉碰了他，但是他的病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被人碰，也不会失控，只不过大概还是从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先把东西吃了，一会我帮你简单擦一下。”
季琛看了她一会，这才张开嘴。
看起来是答应了她吃点东西，只不过也就吃了小半碗。
见他实在是吃不下了，慕晚柠也不能再勉强，把碗筷送回厨房，回到房间的时候，季琛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拧了拧眉，抬眼看向浴室，走过去却发现浴室的门已经被反锁了，她抬手敲了敲门，“你现在不能洗澡。”
“我还真能让你帮我擦？”片刻后季琛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不过你要是不急着睡觉，可以等我会，免得我在浴室晕倒没人知道。”
“那你水温别太热，但也别用凉水，快点洗，简单冲一下就好了。”慕晚柠开口道。
“知道了。”季琛的话音落下，浴室的水声也就传了出来。
慕晚柠站了会，犹豫了下，叫来了佣人，趁着他洗澡，把床上用品都换了一遍。
等佣人离开，浴室的水声也停了，片刻后季琛才一边擦头发一边慢慢地走了出来，“我暂时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慕晚柠抿了抿唇，去浴室里拿了吹风机出来，见到他已经回到床边坐好，就把吹风机插在了床头边的插座上，他的头发短，几分钟就吹好了。
但也就这几分钟，他也短暂的睡了一会。
慕晚柠关了吹风机的时候，他又醒了过来，靠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把吹风机收起来。
她走回来，拧眉看着他，“明天就去医院吧。”她说着停顿了片刻，想起官明礼死的前后，他受伤的那次，也是伤得很重，但并不想呆在医院，一样是回家养伤，“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医院，也总得有个理由。”
“死在家里总比死在医院好。”季琛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口道。
慕晚柠往前走了一步，还想劝说什么，却被他直接打断。
“或者你陪我躺一会，我陪你聊一会。”季琛把手机放下，抬眼看向她。
慕晚柠垂下眼，想了片刻之后，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了床，靠在床头坐好，但是和季琛中间也留了一些间隔。
季琛抬手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不等说什么，慕晚柠就感觉他靠了过来，他躺在床上，抬手抱住她的腰，头也跟着靠在她腰腹上。
她轻轻抿了下唇，垂眼看着黑暗里他的轮廓，没有出声。
“这边的事，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我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如果我活得足够长，季家的这些，我是打算留给阿止的。”半响后，季琛才开了口，“这几年我能压得住季家这些人，但如果我不在，事情还是会很麻烦。”
“我刚回来的那会，确实是处理了一些季家的人，但毕竟都姓季，有些也不太好太强硬，也还有一些我小时对我不错的长辈的面子要照拂。本来想着等阿止长大的时候，季家也就都平稳了，交到他手上的，肯定也是安安稳稳的季家，起码不用再经历我和云霆经历的这些。”
“不过如果没有那么久的时间……”他说着微微顿了下，“季家我有个叔叔的儿子，比我小几岁，人还可以，季家交给他，倒不至于分崩离析。我的私产留给阿止，季家就随缘吧。”
慕晚柠拧着眉，“你现在就交代后事，是不是早了点？”
“也不算早，趁着我清醒。”季琛说着顿了顿，“实验室相关的，到时候我会转给云霆，傅云峥他们也会尽力去研究阿止身上到底是什么药。”
慕晚柠没说话。
“等我死了，大概真的会来拜祭我的，也没什么人。我看云深旁边那块墓地挺好的，把我埋在那，将来你们拜祭他的时候，也能顺便看看我。”季琛继续道。
“你不去医院，是觉得没希望了，已经放弃了，是么？”慕晚柠开口问。
“也不算是放弃，只是早点认清事实，把事情都安排好，不至于留下一个乱摊子。再说……”季琛的话还没说完，慕晚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过手机，看到是云霆打来的电话，微微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才接通了电话。
“睡了么？”云霆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但他这会刚忙完，“三哥怎么样？什么病这么突然，这么多天也没好？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慕晚柠也没听到季琛的手机响，大概是不想影响休息，已经静音了，“可能跟他之前身体里的药有关系，现在还不确定，还在查。你那边呢？”
“不是很麻烦的事，但有点糟心。”云霆说着顿了顿，“我尽快处理好，小葡萄也睡了？”
“睡了。”慕晚柠低声道。
“那……”云霆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停了下来。
慕晚柠隐约听到那边好像是韩霖的声音。
隔了会，云霆才继续道，“那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
“好。”挂断电话，慕晚柠把手机放在一边，听着季琛的呼吸好像已经均匀了下来。
刚刚她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都能睡着，这会大概也是睡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坐了会，才低声道，“其实就算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没有人拜祭你，虽然你在莱北，但云霆也好，靳恒他们也好，都把你当亲哥哥一样，怎么可能不来看你？”
她说着微微沉默了下，才又道，“不过一个人，就算是当所有人的依靠，偶尔也可以示弱，让其他人帮帮你关心你，说不定他们也会更开心。”
“可话说回来，只要你在，大家就都会过得很安心。其实很多时候，有些事，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云霆，反而是你，想着只要你在，什么麻烦都能解决。”
“大概这种想法本身也不对，每个人也都有软弱的时候，谁不想偶尔也能依靠下别人，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她轻轻抚了抚他的肩头，“就算是为了小葡萄，也别放弃。”
她的声音不大，话音落下后，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也没人回应他。
她本来就以为季琛睡了，也没想等他回应，轻轻地挪开他的手，扶着他的头在枕头上枕好，又帮他盖好了被子，才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听着房门关上，季琛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小葡萄房间的时候，小葡萄已经睡着了，但是迷迷糊糊中，大概也感觉到她躺在了他旁边，于是迅速的抬手抱住她的胳膊，随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晚柠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睡醒的时候，小葡萄还窝在她怀里睡着。
慕晚柠垂眼看他，却见他的睫毛微动，显然是已经醒了，但并不想起床。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小葡萄都学会赖床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小葡萄也有些害羞，一骨碌的就爬了起来，迅速跑进卫生间去洗漱。
慕晚柠洗漱好，陪着小葡萄吃了早饭，家庭教师就到了，大概是因为昨晚她陪着小葡萄睡的，所以这会小葡萄对她没有那么依依不舍，就跟家庭教师去了书房。
看着小葡萄上了楼，慕晚柠又问了下佣人季琛早上吃没吃东西。
佣人说他只喝了半杯热牛奶，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动。
她拧了拧眉。
佣人抿了下唇，低声道，“这几天，大概也就昨晚您煮的那碗面季先生吃的多了一些，看样子是比较合胃口，我昨晚收拾的时候，看荷包蛋都吃了大半个，慕小姐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然再给季先生做点什么？”
慕晚柠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厨房走。
等她端了早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客厅吵吵嚷嚷的，坐了好几个人。
除了白茉，其他的人她都不认识，但是看着年纪都不小，管家能带进来，大概也就是昨晚季琛说的他小时候照拂他的长辈。
这会季琛也在客厅，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脸色不好，眼睛半闭，显然已经很不舒服了。
她刚从拐角处走过来，听到声音就停下了脚步，所以客厅的人都还没有看到她，她犹豫了下，也就没有出去。
佣人刚刚一直在厨房帮她，这会跟着她一起出来，看到客厅里的情况，先是叹了口气，才低声道，“离季先生最近的那位老夫人，是季先生的外婆。季夫人是家中独女，当年意外之后，季先生的外婆也大病了一场，之后和季先生的外公找了一段时间季先生，但他外公没多久也离世了，之后老夫人就深居简出的。”
“季先生回来之后，跟外婆的关系，也算是所有亲属之间，最亲近的，不过季先生性子冷，老夫人那边好像又信了佛，对亲缘关系看得也淡了，走动不算太多。”
“季先生对面的那位老夫人，是季先生的奶奶，季老夫人，以前季老夫人在季家也算是说一不二。”说到季老夫人的时候，佣人的语气多少带了几丝嘲讽，“季老夫人本就偏心小儿子，当年季先生的父母出事之后，她立刻就帮小儿子争夺家产，季先生回来之后，一开始季老夫人还不想认。”
“其余的那几位，都是季家或近或远的亲属，平时大概也不敢来打扰季先生，估摸着是季老夫人带来的。”
慕晚柠轻轻抿了下唇，这显然不像是因为季琛生病来探望他。
只不过这边离客厅还有点距离，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佣人沉默了会，又道，“他们这一来，又不知道要待多久，慕小姐，还是先把早饭给季先生送过去吧。”
“嗯。”慕晚柠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佣人这一次没再跟上去，看着慕晚柠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这半年，季家这些人来了一次又一次，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催婚，后来又不催婚，直接催生，说是只要季琛有个孩子，不管是跟谁的孩子都行，娶不娶他们也不管，但季琛必须有个孩子来继承家业。
他们这些人都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了，虽然说不是完全了解季琛，可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季琛的心思。
当年季琛跟穆绾的感情也算好，穆绾去世后，他身边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女人。
但现在，显然在季琛的心里，慕晚柠是不一样，只可惜……
佣人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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