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婳刚将配好的药材装入药匣，太医院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名小太监面色惨白地冲进来，声音颤抖：“皇上有旨，所有今日入宫之人即刻前往乾元殿！”
太医院院使皱眉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回答：“李、李侍卫长死了…皇上震怒，要彻查所有今日入宫之人。”
宋知婳露出惊讶。
她小心地将药匣盖好，随着众人向外走去。
太医院到宫殿的路程不长，大家都格外的紧张。
李茴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长，武功高强，怎会轻易被人抹了脖子？
宫殿内，气氛凝重。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铁青。
下方站着二十余人，都是今日有入宫的官员和侍从。
“都给朕听好了！”皇上声音冰冷，“李茴死在荷花园旁，被人从背后抹了脖子。今日入宫之人，一个个给朕交代清楚行踪！”
宋知婳垂首站在人群中，余光扫过殿内情形。
刑部侍郎带着几名仵作站在一侧，显然已经初步验过尸体。
几位大臣面色惶恐，不时擦拭额头的冷汗。
排查开始了。
皇上亲自审问每个入宫者，问题犀利而直接：何时入宫，由谁引路，去了何处，有无证人，是否见过李茴。
一位工部官员颤声回答：“臣辰时入宫，一直在偏殿等候召见，期间未曾离开，有太监作证。”
“等候期间可曾见过李茴？”皇上追问。
“未曾见过。”
审问继续。
轮到一位宫女时，她跪地哭泣：“奴婢巳时去荷花园采摘新鲜荷叶，但没见到李侍卫长...”
皇上眼神锐利：“什么时辰去的荷花园？”
“巳时三刻左右...”
“可曾见到可疑之人？”
宫女摇头，哭得更加厉害。
宋知婳在心中快速计算时间。
她是在辰时七刻入宫，巳时二刻到达太医院。
如果李茴是巳时三刻左右遇害，那时她已在太医院配药，有众多太医为证。
终于，轮到了她。
“宋知婳，”皇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说说你今日的行踪。”
宋知婳上前一步，行礼后平静回答：“回皇上，臣辰时七刻由太监小顺子引领入宫，直达宫殿内面圣。巳时二刻，由太监小李子带领前往太医院配药。直到方才被传唤至此，期间从未单独行动。”
“可曾见过李茴？”
“未曾。”
皇上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你从辰时七刻入宫至今，身边始终有人陪同？”
“是。”宋知婳点头，“引领太监和太医院众医官皆可为证。”
皇上示意传唤相关证人。
小顺子和小李子先后进殿，证实了宋知婳的说法。
太医院院使也证明她到达太医院后一直在众人视线内配药，未曾离开。
证据对宋知婳有利，但皇上的怀疑并未消除。
“你与李茴可有过节？”皇上突然问道。
宋知婳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回答：“臣与李侍卫长仅有数面之缘，从无往来，更谈不上过节。”
这是实话。
李茴确实是皇上心腹，但与宋知婳从未有直接冲突。
然而宋知婳清楚，李茴是抓走孟时宴鞭打杀害的执行人。
这一层关系，皇上心知肚明。
“朕记得，李茴曾奉旨查办反贼一案。”皇上故意提起这茬，观察宋知婳的反应。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反贼就宋知婳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这是明目张胆的试探。
宋知婳面色不变：“皇上说的是。但臣以为，李侍卫长只是奉旨行事，臣从未因此怀恨在心。”
这一回答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事实，又表明了自己不会因此报复的态度。
皇上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她是否说谎。
“配药需要多久？”皇上突然转变话题。
“约半个时辰。”宋知婳回答。
“也就是说，你巳时二刻到达太医院，约在巳时七刻完成配药。而李茴的死亡时间，经仵作判断，正是在巳时三刻到五刻之间。”皇上缓缓道，“这段时间，你确实在太医院？”
“太医院众医官皆可作证。”宋知婳平静回应。
皇上示意太医院院使上前：“院使，宋知婳配药期间，可曾离开过太医院？”
院使躬身回答：“回皇上，宋大夫配药期间一直在药房内，老臣可以作证。只是...”他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皇上追问。
“配药过程中，宋大夫曾称需要如厕，离开了约一刻钟时间。”院使低声道。
殿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皇上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宋知婳：“哦？这么说，你并非始终在众人视线之内？”
“回皇上，臣确实离开过片刻。”宋知婳坦然承认，“但太医院的茅厕在院内西侧，而荷花园在东侧，往返至少需要两刻钟。臣一刻钟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前往荷花园行凶再返回。”
皇上示意太监取来皇宫地图。
果然，太医院到荷花园的距离，即使快步行走，往返也需要两刻钟以上。宋知婳的不在场证明依然牢固。
“皇上，”刑部侍郎上前禀报，“经查，李茴颈部的伤口极其精准，是一击毙命。凶手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且对皇宫地形极为熟悉。”
皇上沉思片刻，目光再次扫过殿内众人：“今日入宫者中，有哪些人会武功？”
侍卫开始排查。
轮到宋知婳时，她平静回答：“臣略通医术所需的防身之术，但算不上武功高强。”
这又是实话。
宋知婳确实会武功，但宫中无人知晓她的真实实力。
她一向以医术示人，武功只是自保之用。
排查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无人有明确的行凶时机和能力。
皇上面色越来越阴沉。
“都给朕退下！”终于，皇上挥袖怒道，“但今日之事未完，所有人不得离京，随时听候传唤！”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退出宫殿内。
宋知婳随着人流走出宫门，面色平静如水。
回到医馆，元兮急忙迎上：“婳姐姐，宫中出事了？听说李茴死了？”
宋知婳点头，示意他进入内室。
关上门后，她才低声道：“皇上怀疑是我所为。”
元兮皱眉，“被人看到了？”
“有人看到了我离开的片刻时间。”宋知婳说，“但时间不足以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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