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妹的手脚并不利索，但还是尽力在按庄羽霏的意思收拾好了家里。
除了那张放满塑料袋的桌子，被庄羽霏砸个稀巴烂的其它东西都给移除了。
她按意思还在庄羽霏一直待的位置给铺上一层干净的纸皮子。
庄羽霏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愿意再回到最初醒来的那间房居住。
不过王三妹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擅作主张在纸皮上面铺了一层旧被子，旧被子上再放上家里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席子，席子上还放了一张八成新的床单。
庄羽霏等到差不多半夜，才带着一身的烟味走进这间破房子。
她进门时王三妹正坐在家里最后一张凳子上用袖子擦汗，嘴里咬着赵垄父子俩带来的包子。
看见庄羽霏回来了，王三妹用擦汗的袖子擦掉嘴边的油，高兴地朝庄羽霏一瘸一拐地走去。
走近庄羽霏时，她手里的包子已经换成了奶油面包，她以为庄羽霏爱吃，她把面包递到庄羽霏面前：“宝宝，吃面包，很香。”
庄羽霏在王三妹走近的时候嫌弃地后退了两步，准确地避开王三妹的手，她低头看着那块明显变质泛绿的奶油面包，冷漠地对王三妹打出手语：“我不吃这种廉价肮脏的东西。”
“不脏，面包店没有扔进垃圾桶，直接给我的。”
王三妹“哇啊”、“哇啊”地手忙脚乱地解释。
面包不是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是面包房老板亲自放到她手上的，不脏！
庄羽霏还是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王三妹，没有说话。
于是王三妹又举着面包跟庄羽霏打手语：“你爱吃面包，吃吧，好吃的。”
还把身后一袋子的面包全塞进庄羽霏怀里，打手语说：“这些都可以吃，这些都是好吃的，你吃甜面包，我吃包子就饱了，我不爱吃甜面包。”
庄羽霏连接都没接，由着一堆面包挤进自己怀里，她动也没有动一下，一双眼冷冷地盯着王三妹说：“你不知道这是变质的吗。”
王三妹没听出来，直到庄羽霏又打了一遍手语，她才愣了下，做错事一样收回手，咧嘴尴尬一笑：“好吃的，只臭了一点，没有全部臭，我可以吃。”
“那你就自己吃。”
庄羽霏推开她，往席子那边走去。
王三妹被撞得趔趄一下，身体晃了三晃才扶着桌子站稳。
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手中的面包，放在桌上，然后拿起赵垄父子俩给的包子，拿了一袋讨好一样放在庄羽霏面前。
庄羽霏已经在脱了线的席子上坐好，她看到了王三妹给她准备的许多的衣服，长袖的短袖的都有，虽然都泛着陈旧的气味，但看样子都能穿没有坏的。
在这堆旧衣服中，一套校服最为明显。
它被叠得很工整，边边角角都一丝不苟。不说陈旧，就连一丝褪色的样子也没有，看样子被保存得很好。
庄羽霏看看那套校服，再看看眼前的包子，这次没有推掉王三妹给的包子。
庄羽霏没有拒绝，王三妹就放心地后退，把凳子转过来面向庄羽霏，继续坐在上面啃她那半个没吃完的包子。
垃圾场的深夜除了一些蝇虫不分昼夜地在啃食垃圾，就到处一片寂静，静得都能听清门外飞蛾扑向路灯的“啪啪”声。
王三妹的吃相实在不好，一张嘴好像学不会闭上嘴巴，不知道细嚼慢咽，吃的咂咂作响，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尤其明显，吃东西的声音占满整间房子。
庄羽霏从来没见过更没有听过一个人吃饭能吃成这样，好像乞丐怕被人抢食疯狂往嘴里塞，样子是又丑又无礼。
她拧了拧眉。
没有拿起包子一起狼吞虎咽。
哪怕现在肚子里已经空得连酸水也不剩。
王三妹像真是饿急了，两三口就是一个包子，但也仅仅吃了两个，吃完两个她把沾油的手往身上一抹，把剩下的包子系紧口子就出门去了。
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
带着一脸水汽回来。
但是除了她的脸上和手上湿了，其余的地方都没湿。
看样子是洗了把脸就回来了。
回来后，王三妹像昨晚那样，一道道上锁，重复繁琐的锁门工作。
庄羽霏漠然地看着一切，看到王三妹第四次检查完门锁才放心的回到房间里，她才意识到王三妹是不洗澡直接睡觉的。
不仅吃饭极其敷衍，就连洗澡也是。
庄羽霏很震惊，但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就会被身体散发的恶臭味熏到。
原来是有样学样。
庄羽霏更加鄙夷。
王三妹进了房间，没两分钟又出来了。
庄羽霏静静地看她走来。
只见王三妹从兜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玩具娃娃笑盈盈地放在了庄羽霏的面前，而后又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什么也没对庄羽霏说。
巴掌大的玩偶，褪色很严重，可该有的部位都不缺，缝隙里的灰尘都被洗过了，也擦干了。
很齐整的一个玩具。
庄羽霏明显一滞。
她足足盯了那只玩具好几分钟，才伸出手。
玩具真的很小，小到都不能占据半个掌心，庄羽霏谨慎地端详这个小东西，端详了很久，也不知脑海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对着它入了迷。
她甚至在端详那只小玩具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躺了下来。
她好像忘了要嫌弃身下脱线的席子，也忘了旁边散发味道的旧衣，她躺在席子上难得的什么过多的表情都没有。
一晚上过得很快，时间在眨眼间就过去了。
当被王三妹摇醒的时候，庄羽霏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王三妹起得比昨天早，还给庄羽霏准备了温暖的洗脸水和早餐。
庄羽霏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这碗糊状物，彻底清醒过来。
她推开王三妹的手，越过那碗糊粥，捧着水洗了把脸。
在她洗脸的时候，外头响起了一声自行车铃响。
车铃响了好一会过去，外头才喊了一声。
“十、咳、十元妹你起来没有快出来没有起床我就上学了你自己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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