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令(叁)

蒋胜男

首页 >> 天圣令(叁) >> 天圣令(叁)全文阅读(目录)
大家在看世子妃你又被挖墙脚了云婷君远幽明星潜规则之皇绝地战龙凌皓有没有一种可能散人也能制霸全服不灭龙帝李中有梦新书警察陈书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恶魔囚笼逆天小农民
天圣令(叁) 蒋胜男 - 天圣令(叁)全文阅读 - 天圣令(叁)txt下载 - 天圣令(叁)最新章节 - 好看的网游动漫小说

第14章 西阁大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祈福之后,太后的病势似乎略好些了,但这多半还是因为知道五皇子平安出生,而不知道五皇子命悬一丝的情况。

但这夜五皇子又出状况,差点就不行了。刘娥一早接到消息,赶了过去,几个太医施针,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刘娥心中痛楚,小皇子早产体弱,刚出生时她抱在手中,便觉得轻得如若无物,呼吸时有时无,连哭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到。如今是两个乳娘轮番抱着,太医院开的药,也是两个乳娘一碗碗地喝下去,化为乳汁给小皇子服用。饶是如何,小皇子仍然时不时地呼吸微弱,状况频出。

而此时郭熙却是坐在窗前,看着雨。

五皇子昨夜险些不治,她也得到了消息。但是此刻,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得意,反而充满了惶惑。

是不是一开始她就错了,早知道他要当皇帝,注定要三宫六院,她何必嫉妒杨氏。她若不是满心防着杨氏,以至于心神不宁累及胎象,她的大郎就不会先天不足。她若不是嫉妒戴氏所出的三郎,她的四郎就不会赔进去。她若不是存心对五郎下手,她仅存的二郎,已经健健康康避过所有灾难平安长大到现在的,是不是仍然无事。

正在此时,涂嬷嬷匆匆赶来,道:“圣人,二郎忽然病势转沉。”

郭熙一惊,连忙赶到儿子的房中,但见儿子呼吸微弱,一惊,急忙唤道:“佑儿,佑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只要你好好的,娘什么都答应你。”

玄佑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母亲,眼中充满希冀:“娘——”

郭熙惊喜地握住他的手:“二郎,娘在这里。”

玄佑低低地道:“娘,我乖,我听话,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郭熙强笑:“娘怎么会不理你,娘最重的就是你。”

玄佑声音微弱:“娘,你是不是嫌我不乖,故意生病,所以要赶我走。”

郭熙心中大痛:“娘如何会赶你走,是娘最近身体不好,怕惊着了我儿,所以才不敢让你与我同睡的。”

玄佑吃力地笑了笑,道:“那娘让我搬回去好不好。我不放心娘。我病了,娘来照顾我。娘病了,我来照顾娘。”

郭熙喉头哽咽,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头:“好,娘这就把你搬回去,咱们娘俩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

玄佑低声道:“其实我最开心的,就是能和娘一起睡,就算我病着难受,心里也是开心的。”他想说,他想搬回娘身边去,所以他又偷偷踢了被子。可是他说不出来了,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他张了张嘴,想说,他很冷。

但他只张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郭熙从他的口形上,看出了他想说什么,她握着孩子的手,发现手越来越冷。她不禁抱起孩子,只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

她紧紧贴着孩子,抱得越来越紧。

燕儿见情况不对,忙去试了试鼻息,不禁失声道:“小皇子没了。”

她想去把孩子接过来,但郭熙将孩子抱得死死地,竟是拉不下来。

一时间诸人都回过神来,一起跪下,齐声道:“圣人节哀。”

郭熙紧紧地抱着玄佑,发出一声尖叫,直直地倒了下来。

赵恒接信赶过来时,就看到郭熙紧紧抱着孩子,满脸青紫,牙交紧咬,宫中这么多人,竟是无法分开她与孩子来。

赵恒疾步上前,扶住郭熙和她怀中的玄佑,试了试鼻息,忽然一张口,喷了一口鲜血。

等赵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嘉庆殿了,他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刘娥。

他抱住她,失声痛哭。

刘娥轻轻劝他:“官家,您身系天下,不要哀伤过甚。”

赵恒哽咽道:“小娥,我也想节哀,可是,我办不到啊。”

刘娥抱住赵恒:“三郎伤心就在小娥这里哭,就像从前一样。”

赵恒沉默良久,才道:“朕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朕如此福薄。五郎刚落地就没了,可没想到二郎竟也……如今皇后伤心得病倒了,朕也不能苛责她。朝堂上也是一堆的事情,辽国再度南侵,西夏叛乱,蜀中再乱。小娥,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刘娥轻叹:“三郎,这不是你的错,老天爷总是这样折磨人。可你是天子,是我们头顶上的天,你要撑不住了,我们怎么办?”

赵恒道:“可我真的心力交瘁了,小娥,你要帮我。”

刘娥柔声道:“三郎,我会帮你,你放心。”

赵恒问她:“朕,究竟做错了什么?”

刘娥把赵恒紧紧抱在怀中:“三郎没有做错,错的,也许是天意,也许是不可测的人心。”

而人心,是最不可测的。

此时的郭熙,午夜梦回,独坐在冰冷的床榻上,犹自不能面对儿子已经去逝的事实。

她对涂嬷嬷道:“你去看看佑儿,他一向胆子小,我这几天把他挪出来,他刚才跟我说总睡不好,还说要装病回来。”

涂嬷嬷心如万针扎过,失声痛哭道:“圣人,二郎已经去了,您、您要节哀啊!”

郭熙脸色变了,她想起玄佑死去的事情,忽然才意识到,她的儿子,死了——

郭熙张了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涂嬷嬷的脸变了,她看着郭熙整个人都萎靡下来,竟似失了生机一样,她看着郭熙说:“嬷嬷,是不是我做错了,若是上天要怪,把我的命拿了去,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儿……”

涂嬷嬷心碎了,她不能让她奶大的孩子,这么了无生机。她急切地想着,必须要用什么事、什么人,激起郭熙的生机来。

涂嬷嬷语无伦次地说:“圣人,你要想想官家,你还年轻,还能再生……”却见郭熙毫无表示,依旧死气沉沉。她急了,又道:“难道您能看着刘氏、杨氏得意不成!”

见郭熙依旧没有反应,涂嬷嬷忽然想到一事,此时也顾不得扯不扯得上,只道:“圣人,您要保重,您不能让那些想害您的人得意了。比如,比如那个陈贵人,是她在为二郎祈福的时候出言诅咒,她才是害死二郎的凶手,您要振作起来才是……”

不想郭熙听了这话,忽然间似找到了绝大的力量,就直直地坐了起来,抓住了涂嬷嬷的手,声音暗哑:“是了,那日她敢当着我的面诅咒我儿,我诚心祈福,都是因为她怨恨诅咒,才害得我祈福无果,害得我儿早夭……”

涂嬷嬷看着郭熙虽然因这番话略振作些,但却出变得狂乱疯魔,诅咒不停。皇后的面孔在烛火摇曳中显得扭曲可怖,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人间四月天,满园芳菲,春色传遍宫苑,唯有皇后所居的寿成殿却似乎仍笼罩于一片寒冬萧杀之中。

但见宫内宫外,一片素白,雪白的纸钱,灰白的纸灰,还有无尽的悲哭和眼泪。七日前,被封为信国公的二皇子玄佑因病重不治,就此夭折,皇后郭氏精神险为崩溃,就此重病。

二皇子夭折,令郭熙大感悲痛,不顾宫规母服子丧,在皇后所居的寿成殿为二皇子设置灵堂守哀,又令全班僧道,大作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灵堂已经摆了七天七夜,今日是小皇子头七之日,郭熙强撑着病体,由侍女燕儿扶着,到灵前上了三柱香,坐在一边。她低低咳嗽一阵,问道:“有没有问过崇政殿那边,官家可会过来?”

刘承规禀道:“回圣人的话,方才周公公来说,信国公的一应后事,官家已经令他一定要好好操办。官家本要亲来,只是国事繁忙,不得分身,已下旨令德妃代为上祭。官家知道圣人忧伤成疾,也令德妃代为操办一切后事。方才嘉庆殿德妃派人来请圣人示下允准。”

郭熙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冷到心里去,冷笑道:“既然官家有旨,自然一切由她自己作主了,何必还请我示下允准?”

刘承规不敢答话,垂头退下。郭熙站起来,冷冷地道:“我身子有病,不想见任何人。德妃来时,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只管应付便是。只有一条,不许她碰我儿灵堂上的任何东西。”

燕儿连忙上前扶着她,道:“以奴婢看,她也未必有空来,她忙着跑玉宸殿还来不及呢!”这边放低了声音恨恨地道:“宫中人人都说,就是玉宸殿里的那个小孽种,抢了咱们二皇子的命去。那边一怀孕,咱们这边二皇子就生病;那边一降生,这边咱们二皇子就生生被克死了!”

郭熙脸色本已经憔悴不堪,听了此言,煞白的脸更加白到发青,平添上几分凄厉来,转向刘承规低声问道:“宫中是这样说的吗?”

刘承规垂头道:“是,宫中都在流传说:‘一子生,一子亡。’”见郭熙神色越发可怕起来,忙劝道:“这些宫中流言,从前就很多,圣人不必放在心上。”

郭熙仿佛中了一箭似地,整个人差点摔倒,喃喃地道:“从前、从前就很多?”燕儿见她的眼神狂乱,连忙扶紧了她,吓得道:“圣人,您没事吧,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郭熙的声音似哭似笑:“从前?如今?一子生,一子亡?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啊,如果你要惩罚,那就惩罚在我的身上啊,为什么要报应在我佑儿的身上,为什么要降祸在我佑儿的身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谁叫我是皇后啊,谁让我是六宫粉黛都觊觎嫉恨的皇后啊!我能不这么做吗,我不这么做行吗……”

她疯狂的哭笑声,在寿成殿的上空不住回荡,声音远远的,更似传到了院外回廊里。

刘娥带着如心,已经迈进了寿成殿的大门,听到了郭熙那疯狂的哭笑声,她的脚步停住了。

如心不安地问:“娘子,我们要进去吗?”

刘娥紧紧捏着手中的圣旨,这是一道追封信国公玄佑为皇太子的圣旨,这也曾是郭熙最想要的东西。她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咱们还是等一会再来吧!”

刘娥出了寿成殿,转身去了玉宸殿。此时的玉宸殿,犹如七日前的寿成殿一般,热闹非凡。整个太医院的御院轮班侍候,六宫妃嫔轮流问安,就连皇帝一散朝也立刻赶到这里来了,就连万安宫中的太后,也日日遣人来看望刚出生的五皇子。

刘娥走入殿中,小倩忙迎上来侍候着。刘娥问道:“怎么样了?”

小倩道:“婕妤刚刚睡着了,小皇子的情况还是不好,太医们轮班看着呢!”

刘娥点了点头:“嗯,你叫张太医来回话。”

张太医原是吴越王府出身,自潜邸时便为刘娥侍疾,此时进来也不须太多繁文缛节,并未放下帘子。

但听得刘娥道:“妹妹与五郎的情况如何?”

张太医犹豫了一下:“杨娘子早产,虽是母子均安,但是杨娘子体弱,提前早产,有违自然。所以……”

刘娥惊道:“所以怎么样?是杨家妹妹,还是小皇子?”

张太医道:“德妃放心,杨媛年轻体健,虽然此次受了一番磨难,但是只要调养得宜,却是无大碍的……”

刘娥见张太医犹豫着,心中已经明白,小皇子早产体弱,刚出生时她抱在手中,便觉得轻得如若无物,呼吸时有时无,连哭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到。如今是两个乳娘轮番抱着,太医院开的药,也是两个乳娘一碗碗地喝下去,化为乳汁给小皇子服用。饶是如何,小皇子仍然时不时地呼吸微弱,状况频出。

当时她心中就已经隐隐不安,随着这几天下来,这种不安日益增重了。此时听得张太医这番犹豫更是心惊:“张太医,你只管大胆说,是不是小皇子会有危险?”

张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无能,小皇子未足月而降,先天失调。臣、臣等只能是尽全力而为,小皇子乃是龙脉,自有神灵庇佑,非臣等敢断言了。”

刘娥听得心中一片冰凉,她费尽心力想要保住的这个孩子,到头来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吗?老天爷何以这样残忍,夺去了她的孩子后,竟连她想要拥有的这个孩子也不给她吗?可是她明明见着他降生了,他会哭了,他会笑了。

可是到头来,她竟然保不住他!

她竟然、保不住这个孩子!

刘娥无声流泪。

谁知道到了黄昏,灯烛刚上,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秘阁失火。赵恒吓了一跳,忙让人去扑火。

火烛不慎这种事,属于意外之灾,汴京城中人口日益增加,本朝又无禁夜,再加上木制房屋层叠,各式小吃盛行,赵恒为开封府尹时就知道,每年京城中发生的大小火灾总也有几十起。仅太祖建隆三年正月一场火灾,就烧去屋舍三百四十多区,五月大相国寺起火,又烧房舍数百区。因此各坊市常有各巡检司人员扑火防灾。

便是在皇宫中,因为宫殿狭窄,人员渐多,也常有火灾,因此太宗当日也曾起过扩建皇宫之意,但因周边居民反对,因此搁置。

此时宫中发生火灾,赵恒便令人去察看,及早将火灾扑灭。若是火势大了,也好让贵人们及时移宫。

过了大半个时辰,刘承规来报,说是秘阁无事,只是西阁火烛不慎,幸得扑灭及时,只烧着了三五间房,有几个宫人受伤。

赵恒方松了口气,就见刘承规犹豫片刻,又道:“只有一件事,当时陈贵人正在阁中抄经,如今……伤得极重。”

刘娥吃了一惊,站起来道:“大车妹妹如何了?”

刘承规声音暗哑,只道:“奴才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只恐……”

刘娥听了这话,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她也不及等赵恒,只坐上步辇,不断催促内侍快些前进,及赶到陈贵人住的清凉殿,也顾不得众人,只管冲了进去。

杨媛住处离陈大车更近,她也得了消息,不顾产后体虚,也匆匆赶来,只从刘娥早了一步。见了刘娥来,就急忙上前道:“姐姐,陈姐姐她……”只说了这几句,泪如雨下。

刘娥拉着杨媛匆匆入内,边走边问:“大车她怎么了?”

杨媛咬牙,在刘娥耳边低声道:“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大车姐姐不行了,她、她是遭人暗算的。”

刘娥一惊:“你看出什么了?”

此时两人正走在走廊上,身后最近的也都是两人心腹,杨媛就低声道:“玉阶也受了伤,她同我说,火是从大车姐姐身上起的,当时她站在外头侍候着,听到大车姐姐惨叫,她要推门进来,偏门又被锁了,好不容易撞了门进去,就见着大车姐姐身上起火,惨叫翻滚,这才引起帏幔纸张着火……”

刘娥一惊,不禁站住:“此话当真?”

杨媛恨恨地道:“岂有不真的!必是皇……”

刘娥忙掩住她的口:“妹妹禁声。”杨媛的口虽被掩上,但眼睛似有熊熊烈火。刘娥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妹妹放心,我必不会就此罢休。”

见杨媛眼神缓了下来,刘娥这才放下手来,只与杨媛一道进去。

太医与宫娥们原是围着床榻的,见刘娥等进来才散看,刘娥看去,只见床上一团焦黑,已经不见人形,触目惊心。

刘娥万想不到情况已经如此严重,太医们甚至不敢去为她清洗用药,只因她已经全身烧伤,稍一触碰,就会痛不欲生。太医见状都不敢动手,只令煎了麻沸散,让她稍减痛楚。

其他太医还不敢言,张太医是刘娥心腹,就直接道:“二位娘子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也好……教陈娘子早些、早些上路……”

刘娥强忍泪珠,上前道:“妹妹,你、你怎么样了?”

陈大车声音破碎嘶哑:“很痛,很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刘娥哽咽道:“别说傻话,你只是受伤了,太医会治好你的。”

陈大车忽然笑了:“你别骗我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她说得很是吃力,断断续续地:“原是我以前想得太天真,这世间,哪里又是能任性逃避的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我把自己想得太高,又把他人想得太好……”

刘娥跪在她的床边,泣不成声:“妹妹,皆是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陈大车只觉得意识渐渐被痛楚盖过,她从痛楚中醒来时,原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但这痛楚渐渐地变得麻木,她便自知大限将至,反而释怀了,只道:“罢了,我以前还想过呢,我将来若是老了,看不清书本,听不见乐声,吃不了东西,然后才死,那才难过呢。没想到是这样的死法,也好。我一生爱书,如今为了书,与书和书阁同葬,未必不是一件雅事。”

此时赵恒也正匆匆赶来,见了陈大车惨状,竟是掩目不敢多看。

刘娥心痛如绞,只道:“妹妹别说这样的话,你会好的。”

陈大车此刻意识清楚,她也明白这是回光返照,只强撑着道:“告诉我爹娘,就说我是得了急症走的,别教他们伤心。”

刘娥哽咽:“是。你放心。”

陈大车又交代几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刘娥再也忍不住,掩面而出,在廊下痛哭。

见赵恒出来,刘娥便向赵恒请求:“请官家封陈妹妹为贵妃。”赵恒不明其意,刘娥就道:“大车如今受伤,生命垂危。我知道她是替我挡了灾,我无以为报,只能为她尽些心力。封她为贵妃,有此名份,也能令宫中太医更尽心,也能诏令天下名医为她治病。”

赵恒心头骇然,忙道:“你很不必如此,休说什么挡灾的话。你是你,她是她。你也不可能会遇上这种事。大车入宫,是朕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此灾难。封妃的事,求医的事,朕都可以答应你,只是你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你与她的关系,与曹氏、杜氏一样,都只是宫中姐妹而已。”

只是一道贵妃的旨意,不过是徒令亲属欢喜,于陈大车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太医院最好的医生,也无法对一个重度烧伤的人,作出什么补救措施。无非是用越来越浓的麻沸散,让她稍减痛楚而已。

到了半夜,陈大车走了。

皇帝下旨,以贵妃礼下葬,并抚恤父母亲属。

当天黄昏,皇后的乳母涂嬷嬷走在廊下,便教人掩住口鼻,晕了过去。待得她醒来时,却是在一间漆黑的暗室中。她惊骇莫名,爬起来摸着四壁,却是在一间狭窄的小室内,三面皆墙,唯一面是栅栏。她也是宫中老人,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间地牢。当下就叫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你们好大胆子,胆敢抓圣人身边的人。”

她叫了几声,却见栅栏的一方,亮起一点烛火,烛火后似有一团黑影,却瞧不出模样来,就听得一个声音道:“既抓你,自然是知道你是谁。你不必枉费心力,只管回答我的问题,若答不出,你这一世,就呆在这里,休想出来。”

涂嬷嬷更加惊骇:“你、你们好大胆子,竟不怕圣人降罪不成?”

那人阴阴地一笑:“圣人降罪,你的意思,是圣人支使你用黄磷谋害陈贵妃的?”

涂嬷嬷心胆俱裂,失声叫道:“你胡说什么?根本没有的事情,什么陈贵妃,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休想诬陷圣人。”

那人忽然道:“前些年皇后逐你出宫后,你就住瓮市子口,离你家两百步,住着个王道婆,你在宫外与她交好。陈贵妃出事前一天,你忽然要出宫回家探亲。可你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那王道婆家里,她曾经告诉过你黄磷能无火自燃,那一日你从她那里拿走了黄磷。之后你再没有在别的地方停留,就回宫了。”

涂嬷嬷听了这话,仿佛头顶一个霹雳响过,只觉得神魂已经离体,只本能地辨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不承认,便是打死我,我也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就听得那人道:“你按她所教,把放了黄磷的纸包划破,放在陈贵妃素日抄经的垫子上。等时间一到,黄磷自燃。西阁内全是纸张和木头,起火极快,你又悄悄在门后弄了手脚,把陈贵妃锁在门里……”

涂嬷嬷厉声尖叫道:“西阁早就烧了,一切都无证据,你胡说八道,这是你编出来的,什么王道婆,这样分明是你逼她说的!”

那人也不理她,只阴阴地道:“那你猜猜,她还跟我说了些什么?她说,有大富人家妾室争宠,失宠的小妾养了狸猫,拿着鱼干日日训练它扑抓穿着怀孕小妾衣服的草人。宫女桃枝、桂枝招认,奉你之命,偷杨媛旧衣训养狸猫,致使五皇子早产体弱,你不会说也不知道吧?”

涂嬷嬷坐在地上,只如见鬼一般,骇然往后缩,直缩到墙角,方崩溃地叫道:“你、你到底是谁,做这些事有什么目的?”

那人又道:“桃枝、桂枝且招认,在二皇子因为月犯庶子星生病的前一天,她们奉你之命,将杨媛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送到御苑去……”

涂嬷嬷更加崩溃,如疯似颠大叫起来:“你别说了,没有的事,我不认,我绝对不认。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那人长叹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涂嬷嬷,你们这些后宅无知妇人的手段,实在是太粗糙了。我再问你一件事,先帝驾崩的前一天,还在东宫的三殿下是怎么死的?是你勾结乳母方氏,把他骗到后园池子里,将他推下去的吧!”

涂嬷嬷惊恐地看着声音的方向:“你这个魔鬼,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忽然就听得一人厉声道:“陈贵妃又做了什么招惹到你们,让你非要杀了她不可?”

涂嬷嬷精神已经崩溃,口不择言地:“她该死,若不是她多事,后头的事都不会发生了。二郎就不会生病,圣人就不会生不如死,是她在祈福时对圣人口出诅咒之言,否则二郎就不会有事。她该死,她该死……”

后头那人怒道:“该死的是你!让她画押认罪。”

涂嬷嬷听着这人声音甚是熟悉,顿时明白,当下神志略一清楚,立刻作出决断来,咬牙嘶嘶地笑道:“我不会画押的,你们要害圣人,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害到圣人的……”

只听得“砰”地一声重响,刘承规站了起来,喝道:“快去看看——”

这是皇城司在宫中秘密审讯之处,皇城司侦知京城内外之事,这种训练狸猫害人的行为,在京在也有过案例。因此早在杨媛无端受到袭击时,他就派人追查。刘娥能查到的事,他只有知道更多。这种宫外手段,必不是长在宫中之人能知的。因此他就查那在宫外有往来,又与那些后宅阴私有关联的人,就此查到涂嬷嬷上次被逐之后在宫外的住所,向邻居打听得她素日交好之人。

他自知此事牵连甚大,本欲慢慢追查,务必要有实证,谁知道陈贵妃忽然遇害,令他心胆俱裂,当下再顾不得什么,只查到涂嬷嬷于事发之前出过宫,当下就抓了王道婆拷问。那王道婆本是三姑六婆之流,流窜于市井与后宅之中,坑闷拐骗样样来得,还没上刑便全招了。他也顾不得什么,当下动用自己在寿成殿的人手,将涂嬷嬷直接从寿成殿绑了出来,当夜就要审问。

其实他并没有找到那两名宫女,连许多隐情,也只是根据自己推测,讹涂嬷嬷一下,谁知道这老虔婆反应,果然不出所料,当下更加确定,实是愤怒已极,忍不住最后亲自喝问起来。

谁知道这老奴竟是如此忠心,宁死不招。此刻灯光大亮,刘承规走到栅栏边,就见着那涂嬷嬷一头撞在栅栏上,额头一个大洞,鲜血瞬时流了满面。看这流血的速度,显见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撞的。

刚才审问的是他的养子,见状忙问:“阿爹,如今怎么办?”

刘承规冷冷地道:“她心存死志,就算救回来,也没什么用。给她按手印,将记录存档。”

养子就指着涂嬷嬷道:“那这人……”

刘承规冷笑道:“她想这么死,却不容易,把她送到西阁,也给倒上黄磷,让她去见陈贵妃请罪吧。”

养子心中惊骇,忙依令行事。

当夜,西阁,忽然间一个妇人的惨叫声划破天际。但见黑暗之中,一团火光包围着一人,一身是火,不断翻滚,挣扎,却只能徒劳地惨叫。

火越来越大,一些宫女内侍满脸惊骇地看着西阁火起。

小内侍们拿着提桶在外围泼水救火,却没有人敢冲进去,只听得那惨叫声,似是甚为熟悉。

次日宫中皆传言,昨日西阁被烧着的人,是寿成殿的涂嬷嬷。众人皆道是陈贵妃的鬼魂把她勾到西阁去,这是冤魂索命来了。

一时西阁一带,便无人敢去。

连寿成殿的宫女们,都不免私下议论,陈贵妃为何谁也不寻,只寻了涂嬷嬷下去,难不成真是冤魂索命?

话说到这里,众人皆是不敢再说下去了。若是冤魂索命,那难不成害死陈贵妃的是涂嬷嬷不成。若是涂嬷嬷是凶手,那皇后……

众人细一想,都出了一身白毛汗,吓得噤若寒蝉。

皇后身边的尚宫燕儿也听到这样的流言,心中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她也细究过涂嬷嬷如何会去了西阁,怎奈众宫人皆说,昨日黄昏后就不见了涂嬷嬷,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何时出去的。涂嬷嬷在寿成殿中一人之下,众宫人皆低于她,又何敢去盘问她的去向。因此一时之间,竟成了悬案。

此时皇后又因二皇子之死,病得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燕儿哪里敢说,只自己一人惴惴不安。

喜欢天圣令(叁)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天圣令(叁)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选择白月光后,霍总肠子悔青了主母日常:赚钱养娃诰命之路天命第一仙我的极品女房东我在大唐做战神女总裁的上门龙婿武装者四合院的大力钓鱼佬重生年代不做贤妻离谱!都无敌了,女帝让我吃软饭暗黑破坏神之毁灭满级大佬只想当花瓶末世夫妻在七零重生另嫁小叔,夫妻联手虐渣属性无限暴涨,我横压多元诸天影视从小欢喜乔卫东开始先生您的娇妻已上线我真没想当训练家啊上神种田之后我在盗笔捞主角
经典收藏网游之闲庭信步从拿瓦开始的诸天之旅斗罗:这个千仞雪过分谨慎瓦罗兰快还钱关于猴子掉进泰拉瑞亚这件事率土:这个盟主有亿些小钱军婚甜蜜蜜:俏军嫂在八零赚麻了全民穿越,异世界求生斗罗之先天二十级美女的贴身风水师阳间巡逻人没有人比老祖我更懂游戏幽暗囚笼我的皇室战争大神你马甲又掉了某科学的流体掌控[综]风之上代号:玩家封我顶级账号然后游戏停服!诸天穿越指南
最近更新开局零幸运值?别慌我有任意门玄幻网球:拒绝系统成为世界最强死神领主:阿呆诺克萨斯的荣光nba最强球星詹姆斯哈登进入求生游戏后,变成欧皇了!游戏降临:从隐藏职业开始封神全职法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在魔兽当农民的我,很是骄傲!斗罗:武魂千仞雪,震惊比比东里斯本竞技出道,开启葡萄牙王朝十方俗神迷雾世界:我觉醒山海经征服诸天穿越火影之修真者的逆袭召唤万界军团校花别撩我,我只想打篮球!联盟:不要怀疑EDG选爹的目光星环游戏KPL:自2016从头再来业余里踢出来的国足超级后卫
天圣令(叁) 蒋胜男 - 天圣令(叁)txt下载 - 天圣令(叁)最新章节 - 天圣令(叁)全文阅读 - 好看的网游动漫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