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喝了，土豆吃完了，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孙意和覃茜茜洗了碗筷放回架子上，提出告辞。
俩人顶着老虎的威压过来，除了想来和金知青说说话，也是避免其他大队的人找过来要饲料方子的时候金知青还不知情。
周拥兵等大队干部怕金知青和别的大队合作，也担心其他大队的人言语中冒犯到金知青。
不多的几次交集中，以他们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来看，总觉得金知青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一种让他们说不出来的惶恐感。
好言好语能和平相处，若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地和金知青相处，只要一想这种情况，他们就心惊胆跳。
但这世上多的是脑子不清楚的人，大队的赵东就是个反面例子。
蔷花:“架子上有我闲暇时雕刻的木雕，你俩各选一个，就当做是我的回礼。”
正打算离开的俩人脚步一顿，吃了一顿饭还有回礼……这多不好意思啊……她们也不是抱着这个意图来的……
扭头看向充当门的镂空架子，上面不止摆放了盛开的花草，还几样大大小小，各种动物造型的木雕。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花开？”俩人看着那开得艳丽的花朵十分诧异。
冰雪还未消融，草木虫蚁还在地下蛰伏，到处白茫茫或者枯黄一片，唯有深山里能看到些常青树种，这种只在春季看得到的花如今在冬季盛开，展示自己最娇艳的一面，俩人哪能不惊奇。
“厨房温度适宜，它自然就开了。”蔷花随口解释:“出门前记得把围巾穿戴好，别着凉了。”
面对关心之语，俩人下意识摸上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厨房温度确实舒适，她俩都忘记了围巾的事情。
看出金知青是真的要送回礼，俩人也不再扭捏，视线掠过盛开的花草，看向架子上的木雕。
花草很好看，但她俩觉得自己在冬季还未离开的时候保不住它。
覃茜茜目光凝在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身上，它看上去像外面那只老虎，不同于木乌龟给的冷静感，看到它，她心中便油然而生出勇气。
她在家人的教导下确实学会了远超同龄人的知识，可她的成长环境，很难让她不生出危机感，从而行事畏手畏脚，缺乏前进的勇气。
她和孙意走到一块，最初也是被她身上充满了无所畏惧，什么事都能豁出去的态度吸引。
覃茜茜伸手拿下老虎的木雕，昂首长啸的老虎握在手中，她觉得自己不止生出了勇气，还有种莫名地安全感。
扭头看向正在给猫喂竹笋的人，这种安全感像是待在金知青身边一样。
嗯？
覃茜茜一愣，给猫喂竹笋？
“金知青，猫不能吃太多竹笋，尤其是生竹笋。”
这是她小时候听奶奶讲的，那时候经常有野猫上门，可后来，她就再也看不到猫了，饿急眼的人什么不吃呢。
一人一猫扭头看向一脸认真科普的覃茜茜。
“你说的对。”蔷花严肃地点点头，把手中的甜笋放回架子上，还用东西扣住，一副怕猫偷吃的样子。
小八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察觉自己不能说话后，无语地扭头看向一本正经的蔷花，一头埋进她怀里。
覃茜茜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嘀咕，金知青这人好像也没那么一板一眼。
一旁的孙意取下一只三足金蟾小心翼翼地捧进手里，木雕不大，一只手就能合拢，握在手中，有种妖魔鬼怪都远离她的安全感。
蔷花问:“都选好了？”
“嗯！”俩人使劲一点头，其他木雕也很好，但都不如她们手中的木雕合眼缘。
孙意看着饭桌上的木乌龟，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金知青，大队手工艺品的事，你要不要加入？”
周书记他们是真的想在大队开个工厂，虽然都快被踢开了，但那天她和陈主任去公社时，张主任那话里的意思是，如果“赠礼”一事落空，那就尽量争取一个参展名额，到时候由猫沟子大队和公社带领一起去参展。
有展台位置最好，没有就和其他参展的厂子合作。
省内看不上他们，万一别的省看得上呢？
他们也赌省内的国营厂不会把这种增加客户好感的事情广而告之。
同样的，也赌其他省里有同样想法的厂子也是这样。
回来的路上陈主任也说了，如果真的有机会去广交会，那让她也跟着去见识见识，因为大队合适的人员不多。
“我的东西可不轻易送人。”蔷花挑眉看向她俩。
俩人听到这话，本就觉得今天很幸运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受宠若惊之感。
孙意看着木乌龟沉吟一会，“那卖呢？”
如果有展台，他们也是要卖东西的。
说完这话，孙意和覃茜茜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买卖”两个字用在这乌龟身上，总有种玷污了它的感觉。
蔷花想了想，说:“少于一百万美金，不卖。”
“……”孙意和覃茜茜沉默。
她们刚刚觉得“买卖”两个字玷污了木乌龟，可能是因为她们给木乌龟的打的价格不够。
听了金知青的话，她们不但觉得木乌龟没有被玷污，反而觉得这只没点眼睛的木乌龟一下就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身形如巍峨高山。
孙意哑然:“一百万美金？”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雕，咽着唾沫问:“真的……会有人卖吗？”
她看不出这是什么木头，但还不如她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卖一百万……孙意想到这就觉得她见识还是不够，喊价的胆子也不够大。
覃茜茜缓过神来，问道:“我能叫两百万美金的价格吗？”
能够让人凝神静气、拥有自身气韵的物件，她觉得这个价格还亏了。
想到这，她羞赧地低头，相比回礼，她和孙意带过来的东西实在太小了。
蔷花轻笑:“你叫多少都行，百万以上的价格，你叫多少，多出来的我和你平分。”
覃茜茜想了想，认真点头:“我会给它选一个温和的有缘人。”
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是谁都能买的。
蔷花闻言默了一会，摇头失笑，冲俩人摆摆手:“天不早了，拿上油灯回去休息吧。”
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孙意上前拿过木乌龟，覃茜茜拿过桌上的油灯。
两人出了厨房，提灯站在雪地里，回头看了一眼跟出来的金知青，展颜一笑，脚步轻快地离开。
蔷花看着两人下了山坡，身后灶台里的火骤然熄灭，连火星子都不留半点。
四周漆黑一片，万籁俱寂。
“猫还有啥不能吃的？”小八抬头问蔷花，“你平时喂我的都是猫不能吃的吗？”
蔷花毫不心虚:“你又不是真的猫，巧克力蛋糕薯片你不是吃的很开心吗？当然，你要是想让我把你当真猫喂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吃得下。”
小八眯着眼，试图从蔷花身上看出一丝丝愧疚。
蔷花身形一闪，落在雪地里的摇椅上。
摇椅轻晃，“天不早了，睡觉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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