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的速度之快，在青帝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劈飞了榜单。
“谁？！”
剑光没有回答青帝，只是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江瞳身前，剑光继续，砍向束缚江瞳的囚神链。
金石之声交错，囚神链上符文闪烁，挡住了。
青帝细细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强者。
翻飞的榜单再次被控制，停滞，而后倒飞向青帝。
江瞳怔怔地望着，眉眼竟柔和了下去。
“你来救我了，柯杨……”
柯杨手上动作一顿，望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异瞳江瞳。
不对，异瞳的她根本不会这样笑……
突然间一声大喝在柯杨耳边炸响。
“青帝你竟敢在我面前用幻术！”
这一刻，柯杨汗毛竖立，冥冥之中死亡的危机已经临近。柯杨身体快于大脑做出反应，下意识躲向另一侧。
就在柯杨闪身的那一瞬间，柯杨所站立的原地，突然爆发，凭空出现清风，一缕缕清风锋利如刀，将那处空间搅得细碎。
破碎的空间缝隙蔓延，擦过近在咫尺、无法逃离的江瞳，血痕乱飞，部分伤口已经骨肉可见，又在顷刻间被江瞳的青色气息抚平。
此刻，柯杨才发觉暗影早已主动附身，化为一层薄薄、恍若流沙的护甲，保护着他。
暗影有灵，察觉危险，主动附身保护主人，却做不到更多。
若不是江瞳，这样的攻势，哪怕暗影保护，他没有任何抵抗，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
幻术刺杀被江瞳打断，青帝微微眯起眼看向江瞳，缓声道：“你还有一枚天地刻印……”
说完，榜单飞回青帝之手，青帝竟开始后撤，周身清风与流水交缠，一双眼如梦似幻，带着奇异的吸引力。
“远超于我和荒帝的天才，新的体系，还有……从未有人能悟透的灵魂刻印。”
荒帝不过锻造之物就拦住了三皇十尊者的联手攻击，看上去还游刃有余。他注意到青帝的举动，一尊银色人偶从他手里飞出。
银色人偶打开关节，飞向青帝。青帝早有预料，丝毫没有诧异。两相接触，银色人偶和青帝身上的纱裙融为一体，化为护身甲铠。
如此之后，青帝倾尽全力，将力量注入榜单，天地巨柱跟着回应……
……
“远超于我和荒帝的天才，新的体系，还有……从未有人能悟透的灵魂刻印。”
出手的那一刻，江瞳就知道自己的灵魂刻印瞒不住了。
柯杨虽然也有灵魂刻印，并且理论上能抵御所有幻术攻击，但青帝在感悟上已经一只脚迈入神灵的范畴，更何况还有天地加持，柯杨和青帝这种不知道称帝多久的老怪物相比，还是太稚嫩。
柯杨挡不住，一瞬间的迷幻也能要命，唯有她出手……
青帝不是傻子，能克制幻之刻印的只有更高级、更本质的灵魂刻印。
天地巨柱回应，天地隐隐开始震颤。
这是……不妙！
江瞳一眼看出青帝的企图——直接灭杀，让天地吸收她死后溢散的神力。
青帝已然觉得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愿再浪费手段和时间进行缓慢、有风险的献祭。
“柯杨，到我身后来！”
柯杨点头，毫不犹豫，一个闪身来到江瞳身后。
【面对两帝我们有两个优势。】
江瞳冷眼看着不远处轻松抵御攻击的荒帝和志在必得的青帝，眼底深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
【面对两帝，我们有两个优势。】
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柯杨微微一愣，转瞬又平静下来。
局势如此紧张，牵涉了整个天下，反倒到了这个时刻，柯杨内心却意外的平静，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而他只是祈祷某一个人能活下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柯杨看着江瞳的背影，不太能理解自己突然出现的自私想法，却又冥冥之中觉得很合理。
就像是思想一下子脱离了身体的桎梏，过往的生活都仿佛他人的经历，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又重新浏览了一遍。
他似乎并没有他以往所认为的那么正义，那么在乎众生。
这才是……真正的他吗？
跟瞳瞳相比，更像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我那超出常理的境界和你独一无二的神体建构，你我……】
江瞳的声音竟然停滞了一瞬。
【柯杨，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江瞳侧着头，右眼的紫眸紧紧盯着他，那浓郁绚烂的深紫色仿佛蛊惑人心的妖邪……
柯杨抬起双手，直接将江瞳抱了个满怀。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柯杨带着满足的笑，说道。
江瞳表情一滞，最后还是默认柯杨的逾矩，随后她笑得肆意。
“我们联手。”
……
唰唰唰，突如其来，正与冰血狮鹫纠缠的荒帝抬头看去……
密密麻麻的虚空通道打开，眼见之处，将他所有锁链吞噬。
荒帝皱眉控制锁链，却发现错位的空间让他感知不到锁链的存在，无法控制。
一瞬间的寂静，随后……
唰！
所有锁链再次从虚空之中冲出，全体目标——荒帝。
荒帝自己的攻击被江瞳错位，攻向了自己！
轰，一下子平静下来。
这片空间全是锁链的身影，一个曲回的球形，仿佛向外威胁的刺猬，刺却对准了自己。位于最中心的荒帝全身被贯穿，一动不动。
青帝在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着，更专注于手里的榜单，看上去毫不在乎荒帝的陨落。
江瞳精神高度紧绷，就连血皇也是。
血皇抬手制止了凤皇的出声。
两位身经百战之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荒，可看出来了？”
万籁俱静之中，青帝轻声开口。
“看不出来。”
荒帝的声音响起，砸在所有人心头上。
所有锁链化为泥土、星火，向地面坠去，荒帝周身一个灵的鼓动，身上贯穿的伤口和破损的衣物立马复原。
“竟然能做到灵体共享。”
“要不要研究？”
“相比成神，这些奇技淫巧并不重要。”
旁若无人的交谈。
血皇眼见着锁链化为的泥土和星火毫无减速地坠向来钰城，立马飞向来钰城，企图阻止……
汲取柯杨的灵，江瞳双眼微微闪烁。
来钰诚上空，虚空突然打开，泥土和星火一头扎进虚空之中。来钰诚得以免遭一难。
青帝和荒帝周身的虚空再次打开，同一时间灵魂冲击一同而至，虚空之中青黑双蛇交缠出现，杀向两帝。
“冥顽不灵。”
仿佛隔着一层屏障，江瞳的灵魂冲击不起作用，连短暂的意识昏迷都做不到。
天地突然凝固，所有的攻击停在半空。
青黑双蛇就这么停在从虚空之中出现的那一瞬间，张大着嘴。
荒帝轻轻一挥手，双蛇、虚空，还有所有的冰血狮鹫就化为青烟消散。
“这是……”江瞳短暂震惊之后，面色一下子狰狞，咬牙切齿道，“我的神力。”
“你太仁慈。”
青帝平静看着江瞳的挣扎，在她眼里这不过无能狂怒。
“一群连神灵门槛都摸不到的蝼蚁，你都在乎。”
青帝话音一落，一团又一团刺眼的光芒笼罩住在场所有人，来钰城的老师和学员、血皇、冰皇、凤皇、十大尊者。
只剩下江瞳、柯杨与两帝相对而立。
“现在让我们来做个选择，要么你死，要么他们死。”
轻松掌控局面的青帝下了最后通牒。
……
“这有什么区别？！”
只要青帝和荒帝献祭江瞳顺利成神，天下生灵一个都躲不掉，全部灭亡……
“他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只是一个快和一个慢的区别。
“傲慢，目中无人的傲慢……”
江瞳气得浑身发抖。
“瞳瞳，我可以……”柯杨在江瞳耳边轻声道。
“你不可以！”闻言，江瞳都不给柯杨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回头，怒骂道，“不管什么心思都给我歇着！”
“你们似乎忘了我。”
轻柔得像一阵风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
突然间，时间停滞，所有时刻都停在了这一瞬。
意识强大的青帝和荒帝突破时间的限制，却也仅仅是意识，全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也没想着能禁锢你们的意识。”
风一吹，穿着一身白色纱裙的窈窕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朦朦胧胧，似真似幻。她有着和江瞳一样的容颜，只是那一双金眸天然带着悲悯，仿若慈爱世人的神明。
她对着两帝，微微一笑道：“时间空间，时空一体，本就是一家，很有幸，临场悟道。”
异瞳江瞳和柯杨意识不受影响，但也和两帝一样，动弹不得。
【两帝谋划许久，我刚不过浅显查探，就发现两人身上有着我们的力量，恐怕这千年来一直透过囚神链偷取……不敢肯定对方没有别的后手，不能抱有侥幸。】
金眸江瞳转身，慈爱地看着异瞳江瞳，如月光般温柔。
【我会带着灵魂刻印彻底湮灭她们，哪怕她们还有分身，也会死。】
异瞳江瞳神情巨震，强大的意志让她硬生生撬开了一点时空的封锁，她艰难地张嘴说道：“不……可……以……”
金眸江瞳见此，露出“不愧是你”的欣慰表情，随后缓缓伸出双手捧住异瞳江瞳的脸，额头轻轻与对方的相触。
“我们已经成神，不再受天地威胁，不再需要两个意识了，不是吗……”
异瞳江瞳感受到灵魂刻印正在离开身体，连带着一小部分灵魂记忆，飞向脱离本体而存在的金眸意识，但比之前更多的灵魂掌控权回到她手里。
“我们将彻底融为一体，不再分你我，这是件好事。”
【我就带走一点点灵魂，这点消耗，你很快就能恢复。】
“不……是，不是……”
眼泪涌上眼眶，异瞳江瞳哽咽着，她无比清楚那一举动意味着什么——那不是融合，那是消散，那是放弃。
“都说我更慈爱世人，但就这一点，你比我还执拗，总是想把所有人护在身后。明明培养了柯杨，却……”
金眸江瞳微微抬头看向低头看着异瞳江瞳，同时也看着她的柯杨。
“还是舍不得让他出手。”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异瞳江瞳用传音大吼着。
闻言，金眸江瞳浅浅一笑，不置可否。随后她松开手，头也不回地飞向两帝。
两帝眼睁睁地看着金眸江瞳靠近自己，灵魂刻印带着光芒灼烧他们的灵魂。
金眸江瞳每黯淡一丝，两帝的灵魂气息就会降一大截。
两帝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对方的灵魂纯度竟然这么高，两相磨损，她们两人竟是完完全全的劣势。
没有任何绚烂的结局，没有任何轰轰烈烈的动静，这一场争斗就这么在寂静的时空之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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