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弄个杀手组织，该怎么做？”
言语平淡，态度倒还算正经。但就这点正经程度，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只是想弄个番茄鸡蛋，询问该如何配料？
但这看似玩笑的话语，确实是唐恩真心所说。
几天前，他说过要推翻光明神殿，很显然，这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但这个只是听来就显得很是浩大的工程，只靠他一个人，或者再搭上灰色空间，无疑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唐恩想到了成立杀手组织。
老管家当然也知道唐恩这样做的目的，点了点头：“不错的想法。不过首先，你需要确定成立什么样性质的杀手组织。”
唐恩皱了皱眉：“这个有区别吗？”
“当然有，所谓杀手组织，最重要的当然是杀手！以你的目的来看，小打小闹、或者走精英策略，无疑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说，你除了灰色空间那帮人之外，还需要大量的杀手加入。那么，你到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杀手？恩，也就是这世界的刺客。”
唐恩想了想，摊手道：“我们可以学盗贼工会啊，只要发布任务，定下高额赏金，然后让刺客们自己去接不就行了？”
“你没有想明白。”遗憾的摇了摇头，老管家平静说道，“这方法原则上是行得通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有个大问题。那就是你该如何保证这些杀手的凝聚力？换句话说，如果这些杀手并不受你的控制，那么谁愿意去接招惹光明神殿的任务？要知道这可不是赏金多少的问题。”
唐恩闻言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考虑的周全。是啊，不说盗贼工会没有任何一个任务牵扯到光明神殿，就算是有相关任务，刺客们也未必敢接啊。毕竟不是谁都像自己这么光棍的，一被全大陆通缉，就旗帜鲜明的要与光明神殿拼个你死我活……
挠了挠头，“那该如何保证刺客的凝聚力？”
“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自己培养。记得紫伊的第九军吗？你也可以去搜集孤儿、流浪汉等等。然后像教灰色空间那样去教他们，这些人只要稍加引导，就是天生的杀手。这样做的好处是足以保证凝聚力，他们会完全听你的话，就算是与光明神殿作对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当然，也有限制条件，那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
“需要多久？”
“想要打个稳固底子的话，大约十五年。”
唐恩闻言下意识摇了摇头：“这也太久了，十几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排除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再加上系统的帮助。这已经是最短的时间。”老管家挥手变出把藤椅。挥手道，“坐。你的目标是光明神殿，如果现有资料没有出错的话，这是个有着千年悠久历史的宗教组织。你现在只需要花上十几年的时间就能对它产生威胁，这也算久？”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是太贪心了点啊……”唐恩学着老管家的模样舒服躺在藤椅之上，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那种可以速成的？”
“有！”老管家出人意料的轻微颔首，“想要控制一个人，无非就是给他想要的。想想你拥有的某个东西，它可以让你控制异界绝大部分的斗气武者。当然。这方法有点损。”
“我嚓！”唐恩闻言瞬间坐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控制异界绝大部分武者？我有吗？老管家你在逗我……恩？”
身躯一震，一道电光蓦地自脑海划过，异界、斗气武者、控制……
老管家瞥了眼。神色淡然：“看来你也想到了，不错，就是斗气通道。”
布兰的力量体系基本就是斗气与魔法，而魔法所需天赋太高，能修炼的人只是寥寥。所以毫无疑问，修炼最多的还是斗气，异界的斗气武者也是最多。而斗气通道这种能在很短时间内提升斗气实力的逆天东西，一旦放出，就算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肯定能轰动整个西泽大陆。
怔了怔，片刻后，唐恩不由点了点头：“我承认，这东西是有这么大的魅力。但是就这么放出去的话，敌人得到了怎么办，他们的实力不也在涨吗？”
“呵呵，就怕他们得不到……”老管家罕见的嘴角上扬，轻笑两声，语气很是意味深长。只是这笑容落入唐恩眼里，却使得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标准的恶魔笑容，实在太过诡异……
顿了顿，老管家恢复平静神色，淡淡说道：“想想鬼面最后的样子。”
鬼面……这名字刚一入耳，唐恩神色瞬间定格，只感觉周围事物忽近忽远，虚无缥缈。眨了眨眼，从头顶到脚底，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发麻。
半响，舔了舔蓦地有些干涩的嘴唇，看向躺在身边的恶魔，艰难说道：“你的意思……是放出能让人走火入魔的……斗气通道？”
我嘞个大擦！这哪是有点损啊？这tm简直是毒到无以复加啊！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起先肯定是要让刺客们尝些甜头的，只需要一点点，能看到效果就可以。而想要再次获得进一步的通道，就必须加入你的组织。恩。组织里面可以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划分出各个等级。刺客的等级越高，得到的斗气通道就越完整。当然，这完整的斗气通道是有问题的。若是有人背叛，你可以适时放出有问题的部分。”
“武者对于实力总是看重的，哪怕只是提升一点点，对他们的诱惑力也是极大。所以你只需要拿出一条有问题的通道出来就可以，这样一来，异界武者的实力虽然都有提高，但其实也是有限的，并不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嗒嗒嗒……手指在藤椅扶手轻轻点着。
唐恩怔怔的听着老管家继续完善着计划，“当然，如此一来，你就会很危险。好在你现在实力不低，一般的武者奈何不了你。恩，不过也不能大意。斗气通道可以适当修饰一下。变成一本古老的心法秘籍，对外就说是在某个遗迹找的，这样就不会暴露出你身上还有其他通道存在。另外，组织的上层机构也要建的复杂一点，单线联系，保证自己最大程度上的安全……”
愣愣的不断点头，直到老管家将计划编织的近乎天衣无缝，唐恩这才咽了口口水，举手，神情无比郑重：“老管家。问你个问题。很严肃的……恩。你以前不是贩白面的吧？”
“……”
真不怪唐恩有此一问，斗气通道如此使用的话，那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鸦片，令人欲罢不能不说。最后还会害了自身。而且这严谨的推广思路、单线联系等等，怎么听都像是贩白面的手法啊……
……
不过，不管是贩什么的，唐恩的安全确实可以得到保障。这也是老管家现在才提出这方法的原因，毕竟就算将斗气通道掩饰成心法秘籍，这秘籍也是能提高武者实力的。
所谓怀璧其罪，就像唐恩在现世看的武侠小说，只要出现绝世秘籍，那最先得到的那人妥妥死定了。也就是唐恩现在实力不低。空级以下的基本不在乎，这才有点资本出来晃晃。
敲定了最为核心的问题，事情也就解决了一半。接下来是落实到实地后，会遇到的各种阻碍。
“资金！”老管家首先说道，“资金必须要充足。刺客升到一定等级后，可以用斗气通道替换赏金，但之前撑门面的赏金必须要到位。”
“这个没问题，前期我可以找亚唐商团拿。后期只要有人发布任务，应该就能保证收支平衡。”
老管家点点头：“接下来是渠道的问题。”
唐恩讶然：“什么渠道？”
“简单来说，就是你要让想发布任务的雇主知道你这个平台，还要让刺客知道你这平台有任务可接。”
“这个，我能想到的就是贴小广告了。咳咳……”唐恩也知道这想法有点不靠谱，哪有杀手组织这么光明正大宣传的？若真的这么干了，怕是没等来雇主与刺客，倒先把各城市的警备骑兵给招来了。
“招牌都是需要时间积累才能打响的，既然你一心想要速成，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老管家摊手说道，“踩人上位，抢夺别人的现成渠道。”
唐恩闻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盗贼公会不可能，这规模实在太大，还是官办的……恩，赏金猎人公会？”
“不错。”老管家难得的赞许点头，“赏金猎人公会是私人的，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名气，只要抢了他们的生意，你那杀手组织的招牌也就打响了。”
唐恩果断挥手：“那就这么定了，先拿赏金猎人公会开刀！”
寂静空间，虚幻无音。有的，只是两个心怀不轨的人不断讨论的声音。且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一道虚拟的组织正渐渐成形，看不见形貌，但隐约能嗅到丝丝血腥气味……
……
唐恩在空间待了很久，一直到外面日头正中，有人敲门送来饭菜时，这才稍稍停止他的伟大构想。
三口两口解决掉午餐后，唐恩原本是想再次进入空间与老管家商量，但敲门声却在这时再次响起。
打开房门，外面是身着一袭白袍，亭亭玉立的乔希亚。许久日子没见，她的面容丝毫未变，只是在转眸间，能看出些许疲倦神色。恩，还有点激动。而改变最大的，就是身上隐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见到是她，唐恩就知道短时间是不用想着再进入系统空间了，索性暂且抛开脑中思绪。脸带笑意退后半步，双手横在胸前作戒备状：“呐，我可是都听说了，你是来追杀我的吧。恩，放马过来吧，不要指望我手下留情……呃？”
话音未落，乔希亚双眼已是微红，咬了咬嘴唇，蓦地前踏一步直接冲入唐恩怀抱之中，双手死死环抱，泣然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呜呜……”
双手僵在空中，片刻后方才轻轻落在乔希亚欣长后背上，唐恩满脸苦笑：“那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反应不用这么强烈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我知道那句话说出来的后果，但我还是说了……我没有办法，我要成为灰衣军的首领，我我我……我对不起你……”
“呃，以我的智商来说，这个还是能理解的……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泪眼婆娑，“曙光城没了，洛沙阿姨死了。还死了好多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呜。明明先前还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子了……唐恩，那时你为什么不回来。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你也、你也，哇……”
感受着左肩膀的湿意，唐恩轻叹一声，隐约知道这是乔希亚憋了很长时间的情绪宣泄，现在他说什么都不管用。
“之后大家都在逃，漫无目的的逃……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掉队，还有人撑不住了要投降，逮住就被杀了。在所有人面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有人都把我当做新首领，但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每天摆出坚强的样子，不断，呜呜。不断去安慰大家……还有人说我不配做新领袖，他们反对我。但洛沙阿姨已经说了啊，我只能胸有成竹的去和他们争……他们争不过我，结果又在所有人面前被杀了……后来，我、我变成首领了，到哪都有人这么叫……他们都在看着我，希望我能带他们走出去，带他们报仇，我说好、好、好……但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啊，都是装的，都是装的……我装的越像，他们就越安心……我好累，唐恩，我真的好累啊……”
“恩，我知道，我都知道……”尽管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话，乔希亚或许根本就没听清，但唐恩还是一遍遍的说着，轻轻抚摸柔顺的金咖色长发，像是在触碰着最为珍贵的瓷器。
发泄着说完一大段话后，乔希亚的情绪稍稍平缓，紧贴唐恩耳旁，呼着淡香气息，呓语似的：“我想回家，我想母亲了，我想贝琪了，我想好多，好多都想……我想你了，唐恩。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
“恩，好。”
“你答应了，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就算知道是在梦里，我也好开心……”喃喃声渐渐微弱，最后连呼吸都平缓了下来。
半响，唐恩侧过头来，发现乔希亚竟然已经在他怀中闭眼睡着，长长睫毛上挂着细碎泪珠，嘴角却挂着浅浅笑意，很甜美。
“呼……”轻轻的呼了口气，如释重负，随即神色不由怔怔。
乔希亚平时示人的样子都是很乐观，很坚毅。久而久之，就连唐恩也都快忘了，这其实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少女而已。更忘了在那柔弱的肩膀上，还扛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压力。
叹息摇头，唐恩尽量保持身体平稳，缓缓伸出右脚将房门掩上。随即轻轻移动脚步，想将乔希亚放在床铺之上。
但身体刚动，睡眠中的乔希亚就下意识紧了紧环抱双臂，怎么也不会松开的样子。唐恩见状无奈，只能轻手轻脚的向左侧移动，坐回椅子上面。
乔希亚娇躯也随之斜躺，换了个舒服的侧睡姿势，鼻子在唐恩胸前拱了拱，小猫似的，将头埋得很深。
唐恩没有趁机进入系统，为了不让乔希亚的环抱手臂触碰到椅背，一直保持着微微斜躺，但却与椅背隔着段距离的别扭姿势，一动不动。
低头看着乔希亚的白玉侧脸，鼻头微微翕动，宛若吐息的贝壳。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眼珠偶尔会在眼帘后方缓缓移动，睫毛弯弯，碎钻似得泪珠微微颤动……
抬起手掌，小拇指的指肚瞬间划过，轻轻扫落睫毛上的泪珠。随即左右端详了下，更甜美的样子，唐恩满意点头。
四周寂然无声，时间像是个这一刻完全静止下来。一切都很静，静的令人心醉。
……
映射在窗户上的光线缓缓倾斜着角度，有灰尘漂浮，更显静谧意味。
乔希亚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最后一缕光线在房间中完全消失，外面也渐渐变得晦暗起来。唐恩也不知道此时是几点，只知道现在他的半边身子已经麻了……蓦地，
“咕咕咕……”有怪异声音在唐恩怀中响起，一低头，就见乔希亚无意识的揉着小腹，咂了咂嘴，一口咬下。
“咝……”宛若牙疼般咧了咧嘴，倒抽一口凉气，唐恩身躯都是不由一震，嘴角挂满苦涩，姐姐，那不是排骨，不要咬啊……
“恩？”感受到震动，乔希亚迷蒙的眨了眨眼，嘴角微瘪，像个刚被惊醒的小猫，说不出的可爱。
当然，这在唐恩看来就不是可爱的小猫了，而是正在磨牙的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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