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年二三事（一）
入天璇圣宗已足半年，在柳扶苏的努力下，她与江清辞的关系越发熟稔，春雨细无声的怀柔政策进展得也不错，好感值刷到了39，只待更近一步，便可再上一层楼。
并且，这段时日，她似乎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这位初见令她敬畏、不敢轻易造次的渡劫大能，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根本不通俗事，连男女之防好似都不大懂。
此刻已是子时，窗外黑漆漆一片，天上乌云笼罩，连一颗星星都见不到。
雨水气息在空气中漫延，越积越浓厚，空气渐渐阴湿。
一道闪电劈开黑色的天幕，骤然如白昼的光亮转瞬即逝，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豆大般的雨点砸了下来。
柳扶苏单手撑着下颌，坐在窗边，被风吹得摇曳晃动的暖色火光映得她肌肤细腻，如同白玉染上几分柔泽。
听着外边热闹至极的声响，柳扶苏抬手随意将脸颊迎风凌乱的发拨到耳后，她淡淡地勾了勾唇，刷好感的机会来了。
江清辞端坐在内室的床上打坐，如今他这个境界，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睡过觉。
凡俗之身于他，已如隔世。
江清辞睁开了眼，屋外有规律的雨声中出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声响。
有一人撑着素伞，走进竹院，她踩过已有些积水的地面，脚步显得慌乱又急促。
江清辞站起身，他绕过屏风，恰好与匆忙而来、刚进入房间的少女打了个照面。
少女穿着单薄的衣物，外边只罩了一层纱质的外衫，她满头青丝未挽，走得又急，撑着的伞似乎没起什么作用，衣物和发丝上都沾染了不少水汽。
她静静站在门口，清丽婉约的容颜上带着几许慌乱、惊恐的神色，见到他的那一瞬，惶恐的眼中便安宁了下来，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师父。”她脆生生地唤了一声江清辞。
此刻的柳扶苏似是有些害羞，她匆忙跑来之后，见到他，便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的风直往她身上扑，身上的纱裙因此显得更加飘逸，身后柔顺的发丝也随着一频舞动，烛光笼罩、再配上这样一幅容颜，恍若似月宫仙子下凡。
“何事？”，江清辞看着今日显得异常单薄的柳扶苏，又将视线落在她身后，似要将她吞噬殆尽的浓厚的黑，他继续道，“进来说。”
柳扶苏乖乖跟在他的身后，江清辞走到平日读书、写字的案桌后落座。
见柳扶苏仍站在他身边，江清辞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开口，声音淡淡道，“坐吧。”
“谢师父。”柳扶苏在他的对面坐下之后，面露一点纠结之色。
她下意识地用贝齿咬了咬粉嫩的唇，“师父…我有些…不是有些，我特别怕打雷下雨，尤其是晚上，我就更害怕了。”
“不知今晚能否…能否…在您这打个地铺？”
江清辞沉默片刻，就在柳扶苏以为她失算的时候，却见坐在对面的人捏了个诀，驱散了她身上的水汽，她瞬间倍感干爽、舒适了不少。
淡然又清冽的声音入耳，“为师无需睡眠，去我床上睡便可。”
初步的目的达到，柳扶苏弯眸笑了起来，如月牙般的眼中露出点点光彩，她站起身，绕过案桌，双手执起江清辞的一只手，“谢谢师父！”
江清辞的眼睫不易察觉地轻颤，眼下的阴影也随着晃动了下。
这般看起来很亲密的动作，柳扶苏做得十分自然，她恍若未觉一般拉着江清辞的手，一起向内室走去。
她心里想着，努努力，没准今日就能达到同床共枕的目标。
到了内室，柳扶苏才松开了江清辞的手，她回身对着他，两只手无意识的交织摩挲，她低下眼眸，连圆润的眼角也随着微垂了几分，不敢抬眸看身前的江清辞。
“师父，能不能在这陪我？”
她清甜的声音压低了些，既像撒娇、又显得格外可怜。
“以前在家，每逢雨夜，都是娘亲陪我一起睡的。”
随着柳扶苏的话音落下，屋内寂静片刻。
只能听见窗外雷雨声阵阵，雨点打在绿植和地面上，发出清脆绵密的声响，屋内灯光昏黄，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过了一会儿，江清辞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挥手自储物玉佩中取出一个蒲团，置于与床相隔两人的位置。
“为师陪你，睡罢。”
江清辞端坐在蒲团上，再次合眼打坐。
柳扶苏笑吟吟地侧躺在木床上，木质香萦绕在鼻尖，她将小半张脸埋在绵软舒适的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看着江清辞。
江清辞带有一点不解侧头，他睁开那双轮廓清绝的眼，与柳扶苏那双满是浅淡笑意的眸子对视。
“怎么还不睡，可有哪不对？”
柳扶苏毛绒绒的脑袋在枕头上滚了滚，她摇头，用染着笑意的声音道：“只是觉得师父真好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厉害的人。”
“怎么也看不够，便总想着多看几眼。”
说话间，少女干净清澈的眼中，带着最纯粹的喜欢和仰慕。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猝不及防映在江清辞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师父，以后若是再下雨，我还可以来吗？”
“嗯。”
“师父真好。”
“江清辞好感+4，当前好感值43。”
柳扶苏阖上双眼，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虽然离设想的差了几分，没能同床而栖，却也不错。
此时雨季绵长，近乎一个月的时间，柳扶苏皆日日宿在竹院，江清辞每日清晨在蒲团上睁开眼，都可见到少女恬静的睡姿，听见她醒来后迷迷糊糊冲着他打招呼，而后便是她欢欢快快去采茶的背影。
看着这样的鲜活色彩，他偶尔也会不自觉地上扬唇角。
等到柳扶苏也摆脱凡人之躯，无需睡眠之时，雨夜就成了两人下棋或彻夜秉烛、谈论经术的时刻。
江清辞从未觉得有何不对，她害怕，那他理应陪着她。
殊不知，何为情根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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