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沉如他所说，早早就回了家。
因为岁临态度的软化，他也跟着情绪回暖，面上不显，行为举止却轻快不少。
晚饭时，他接了一个电话，而后沉着面色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等岁临发问，顾明鸢便首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见岁临也看过来，顾明沉下意识便道：“没什么。”
气氛有些微凝滞，他改口道：“于斌出车祸了。”
岁临愣了一瞬，小声嘀咕：“现在才出事。”
“嗯？”
“没什么，人死了吗？”岁临随意问道。
“没。但下半身截肢，不如死了。”
顾明鸢听懂了，这个于斌跟他哥和岁临哥哥关系不好。
但不如死了这话，居然能从她那如同机器人一般没有感情的哥哥口中说出来，属实惊奇。
岁临被逗笑，却十分认同他的话。
但他故意不让于斌死，他活着，对自己已经没什么威胁，但对于岁棋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警方已经现场认定过，基本可以认定为意外事故，且监控里拍到的于斌，精神有点儿问题，已经采集了他的毛发和血液样本去做检测。”
岁临耸耸肩，不想再关心这件事的后续。
他的身体里必然是检查不出来不该有的东西，于斌虽然是个人渣，但不做对自己有害的事。
一旦认定了他没有药物史，他便一定会坚信是有人害他。
到时候，就有别人倒霉了。
岁临很期待狗咬狗的结果。
*
《玄瞳》在微博宣传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在众多粉丝的期待中上线。
顾明鸢兴奋了好几天，直到她的同学都被她安利到耳朵长出了茧子，才被放过。
开播当天，顾明鸢早早就拉着岁临和顾明沉守在电视机前。
客厅内的灯全都暗着，窗帘也被她拉得严严实实，做足了观剧准备。
等剧上线的第一时间，她一顿操作，飞快地接上电视投影，卧进沙发舒了一口气。
岁临咂舌，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顾明鸢对他的热衷程度。
毕竟每天都见面，他总觉得有再多的崇拜，也得在朝夕相处间磨掉了厚重的滤镜。
但左右兄妹两人都看得投入，他也闭上了嘴，验收自己的工作成果。
剧情一上来，就是他刚进组时拍的片段。
主角心底最深处的梦魇在一段急促的梦魇中结束，“砰砰砰”，漆黑的画面中，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肖凡（男主）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涔涔，他像是听不见急促的敲门声，呆坐了许久。
终于从梦魇中摆脱，他才踩着破烂的鞋去开门，顺手带上了地上的啤酒瓶。
门外的老大爷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做派，一句话也没说，驼着背眯起眼睛，把手里厚厚的账本仔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肖凡啊，这是第几个月啦？”
肖凡一脸颓相，倚靠着门框，高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前后晃了晃，在老大爷的念叨中，把酒瓶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里。
“中！”他大喊一声，把大爷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从门口的台阶上倒下去。
肖凡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胳膊，把人拽了回来。
“张叔，房租会有的，别急。”
“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房东张大爷气急败坏。
城中区条件差，垃圾遍地堆，蚊虫满天飞，十户里有九户是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因为没钱只能住这儿。
剩下一户，大概就是张大爷这样的年迈房东。
但肖凡不一样，他不打工，目前是个无业游民。
一老一小互相对峙间，附近响起了不属于这里的脚步声。
是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踩出的“噔噔”声。
肖凡胡乱挠了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发，拍在张大爷肩上：“来生意了。”
生不生意的张大爷不知道，但肖凡蹭脏的他的衣服，气得他又要抬手打人。
肖凡往旁边一躲，跑出去，倒退着冲张大爷挥手告别，便听见“啊”的一声，他踩了别人的脚。
那是一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高跟鞋。
是肖凡下辈子都赔不起的那种。
高跟鞋的主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几乎要气哭，但面对肖凡一个大男人本能地害怕，急匆匆走开。
等她走到肖凡家门口，左看右看，头探进打开的门，也只看见张大爷一个人。
“大爷，你住这儿？”
“诶诶诶。”肖凡喊住她，“我我我，我住这儿！”
小姑娘嫌弃地后退了一步，捏住鼻子：“就你，你是大师？”
出场的小姑娘当然就是女主了，她和男主的同伴情谊，也从这里拉开了序幕。
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当然是少不了的，女主对他的能力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告知男主他的来意。
他的父亲，大概是撞鬼了。
虽说这个时代已经不允许成精，但遇到灵异的事，很多人还是会相信似是而非的玄学。
女主作为高材生，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家里的怪事又实在无法解释，无奈之下，接受了朋友的建议，来找所谓的高人。
之后画面闪到肖凡帮女主朋友解决麻烦的场景，肖凡想起这件事，答应了女主的请求。
当然，是因为出于对自己职业的热爱，绝对不是因为女主给的太多。
肖凡秉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特意打扮一番，以极其闪耀的姿态出现在女主面前。
刚才还几乎贴着额头的油腻头发，此刻被打理地一丝不苟，朝脑后贴了过去，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庞来。
这脸过分优越，在女主看过来时，冷着脸朝下睨了一眼。
女主的沉默震耳欲聋了大半天，面无表情道：“走吧。”
走出几步，又回过头，一言难尽道：“这发型很丑。”
肖凡脚步踉跄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
画面最终定格在两人来到女主家，女主的爸爸正巧从楼上走下。
而肖凡视角里，中年男人身上萦绕着浓重的黑气，鬼气森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片尾曲骤然响起，顾明鸢打了个哆嗦，从剧情中脱离。
她一边切换着下一集，一边看向岁临，视线在人和电视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岁临哥哥，男主真的是你？怎么这么……”
【油腻！】小黑举起爪子。
【大人，这个造型真的太油腻了！】
岁临：“……”
顾明鸢听不见小黑的声音，略做斟酌，小心翼翼道：“和你反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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