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临近中午的十一点半，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才算集结完毕。
雪儿曾经说过夏雨晴的体力很好，一点没撒谎，从早上九点他们到达会场开始，房车轻微的震动就没有停过。
夏雨晴春光满面的从房车里出来，长腿一迈进入敞篷豪车的后座，翘着腿坐下了。出来的就只有她一个，零号倒是听雪儿说起过夏霜是姐妹中体力最差的，应该是禁不住夏雨晴折腾……
零号臭着张脸，对女女这件事他是坚决反对的。
“不问问吗？”夏雨晴懂得很，还要故意气上零号一气。
零号不上当，不回话。
夏雨晴可没打算放过他，艳红的眉一挑，诱惑的气息就喷到了零号的后脑勺上：“跟你说，霜儿啊~不止G哦~”
那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能听进耳朵的话！尤其是看过夏霜的脸蛋之后！
零号心中连骂“该死的”，意识不管怎么阻止脑子就是自动会去想象，心说男人还真不是个东西，意志力太薄弱。
夏雨晴说完就缄口了。零号咽了口口水恬不知耻地问：“是、是多大？”
夏雨晴鄙视的眼色闪过，淡淡地说：“也就篮球那么大吧。”
零号倒吸了口冷气，简直不敢想象。
雨婧听着两人没营养的对话，保持着高贵的沉默。
“听说你要结婚了？”零号忽然这样问。
夏雨晴愣了愣，目光从雨婧那重新移动到零号的后脑勺上：“怎么，想抢亲？跟你说别玩电视剧那套，敢搞砸老娘的婚礼老娘阉了你！我们俩那是你情我愿。曦儿也喜欢她，她来家里后曦儿自然会忘了你。”
零号沉默良久：“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夏雨晴说，“许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现实不是小说，你不是主角，我更不做女主角。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挂我这棵歪脖子树上？樱挺不错的，你要珍惜她，换作几百年前，你要和她结婚得脖子上挂大葱游街。我看得出，樱是个专一的好女孩，这样一个女孩肯委身于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S级啊，你知道我们S级怎么看待你们的吗？凡人，蝼蚁，垃圾，毫不客气地讲，如果不是大学时候认识的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做朋友，连和你乘坐同一辆车都感觉是在自掉身价。你有什么值得我欣赏的？你比我有钱吗？你长得帅吗？还是说你有才？我会说十二国语言，钢琴十级，精通现代舞古典舞，得过全国书法大赛一等奖，身价千亿，有实力，有权力，只要我想，我可以和任何一国的总统共进晚餐，想找男朋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拒绝。听好了，是‘不能’，而不是‘不会’。方舟比我有力量有权力有钱的人不会超过两个，你说说，你有哪一点能跟我比？”
零号沉默着没有回应。
激烈的呐喊声忽然从下方涌了上来，就像潮水。零号终于能松一口气，同一时间夏雨晴已经从车上站起来，同群众们欢呼。远方，一架蝠翼飞机安静地驶来，打开的舱门中蓝发的人影招手。
洛汐由空中出场，在蝠翼飞机悬停在了舞台上方时，她一跃而下。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粉丝们惊呼，这时候底下的磁力子舞台运作起来，一只大手冲向上空接住了洛汐，洛汐乘着大手下降，到舞台上时，大手重新成为舞台的一部分。洛汐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双腿交叉做了个礼仪动作，又引得全场欢呼。
一如昨日，洛汐的服装突出一个简洁，显腰短衣加上显露大白腿的超短裤，让人看了直流口水。更难得的是，这次洛汐没有穿鞋，赤足如同温玉洁白无瑕，现场人均变成了足控。
从头到脚看过去，这女孩没有一处不完美，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引人沉沦的。
夏雨晴早和雨婧调换了位置，拿着一部相机拍不停。
零号没和夏雨晴坐一块，也跑到后座去了，这样双方都自在一些。
洛汐在底下试音。不久，背景音响起，演唱会就开始了。没人注意到粉丝群体中混入了一批奇怪的人，这些人均穿着黑西装，手里提着个银白色手提箱。
“摩西摩西，有情况吗？我是‘棒球’，这里一切正常。”罗生健右手虚捂着耳朵的麦克风说。
“‘暖男’收到，b区一切正常。”神谷进说。
熟悉的声音落入罗生健的耳朵里，罗生健反应过来后大骂：“是你小子！八嘎！”
“各方汇报情况，我是执行一组组长，方倩。”淡定霸道的女声。
“A区一切正常！”
“d区一切正常！”
“F区一切正常！”
广场外华美大厦，顶层，原总统套房，落地窗前孙英德看着手臂组成的海洋波浪般起伏，静静地不发一言。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灰西装的“中年女人”，女人戴着显老的边框眼镜，她画了妆，画妆的作用同样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些。女人其实很年轻，至少样貌很年轻，因为她的实力阻止了她衰老下去，她是A级天启者，仅弱于被称之为“神明”的S级一个等级。并且女人在A级天启者中的排名不低，在天罪部担任执行科科长。
女人对这次行动有诸多疑问，首先一点并没有消息称天启教会将袭击演唱会现场。面前的男人也没有向部下解释，只是一个命令下达下去，而他们身为部下肯定无条件执行。军人，就是要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长官。
傅舒文军人出身，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毕业后直接在军部工作，而是主动请缨来到这个黑暗的部门，干最脏最累的活。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一个执念，她母亲就是被罪犯杀死的。她当时才九岁，不敢看停尸房内的母亲一眼，因为那个变态的家伙将她母亲的肚子给剖开了，取出了里面的所有内脏，据罪犯袒露，那些内脏被他做了花肥。
傅舒文从那时候起就把当警察视作人生理想，她要亲自惩治罪犯。觉醒之后她曾到警局看过，想加入警局的特别行动组，那个组只招军人，一般警员是在警察学校毕业的。警局给傅舒文的感觉就是安逸，实在太安逸了。方舟灭绝了犯罪的火苗以后，敢犯罪的都是穷凶极恶且对自己实力绝对自信的犯人。每三个罪犯中，就有两个天启者。傅舒文知道警局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当警察没用，她可没耐心给小偷做思想教育。就在那时候，她听说了天罪部，于是毅然决然加入了进去。
在部门里干了二十几年，傅舒文什么罪犯都见过了，从最开始的执行员干到了科长，她其实已经足够资历干部长，但让她坐镇指挥室她做不到。唯一让傅舒文苦恼的是自己的脸，她看起来太年轻了，像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眼神遗传了她那个没用的父亲，一点也不够凶狠，用调皮下属的话来说，柔情似水……所以才花时间将自己包装起来。
孙英德自坐镇指挥室傅舒文就没怀疑过孙英德的能力，靠关系可当不成国防部部长。傅舒文只是不解，这次行动的根据是什么？他们调动了全方舟的专员，那些专员有的还有任务在身，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说不过去。
“他们会来的。”孙英德似乎了解了傅舒文的疑惑，也似乎在自言自语，“看看那底下，所有恐怖分子见了都会想扔一个炸弹下去。”
这话听了让傅舒文心惊，好在是内部对话，不会让新闻记者听到，不然就该对这句话大做文章了。
“您是说，这次行动……您是猜的？”傅舒文闻到了话里不同寻常的气味。
“嘘，不要告诉其他人。”孙英德居然回头像个阳光男孩那样食指竖在嘴巴前，给了傅舒文一个微笑，然后才转头重新看向人群，“他们相信我。”
“我也相信您！”傅舒文语气加重了一分。
“那就继续相信下去就好。”孙英德不回头地说，“在确定这是一场闹剧之前，它都有可能变成现实。”
“您这是在假设，我们怎么能根据假设制定行动？还是如此重大的行动！您……抱歉，我失言了。”傅舒文才意识到自己在苛责自己的长官。
“没关系。” 孙英德开口没有一点火气，“你要听解释，我可以给你解释。大部分情况下我们不能靠假设制定行动，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我看见一个高中生学习成绩不好，假设他长大以后会犯罪，于是把他逮捕。我看见他在超市里偷东西，会偷东西以后肯定会杀人，总之先抓起来总没错。假设，其实就是感情用事。警察不能感情用事。但我们不是正规的警察，我们处理的也不是一般的犯罪者，他们也表明了自己不是一般的犯罪者，他们是一帮亡命之徒！和亡命之徒不能玩警察绑匪的游戏，他们绑架人不是为了索要金钱，单纯是为了杀人！你慢他一步，他就杀一个人，你慢他两步，他就杀两个人。听过两条铁轨的选择题吗？”
傅舒文愣了愣，点头说：“听过。”
那是个无聊假设问题，流传了几百年了。说两条铁轨上一边是一百个坏孩子，一边是一个好孩子，一辆火车正朝那一百个坏孩子驶去，现在能让火车变轨的控制器在你手上，你如果拉下控制器，那一百个坏孩子就能活，但那一个好孩子就会死，问你会不会拉下控制器。
“我们做的选择题不是一百个坏孩子和一个好孩子的选择题，对那些人来说同样不是。”孙英德说，“他们才不管什么好孩子坏孩子，只看人数。就算今天他们跑去别的地方制造恐怖袭击，对我们来说这次行动也是成功的，因为我们救下了眼下的这五百万人。”
“还有什么疑问吗？”在傅舒文思考愣神的时候孙英德问。
“没有了……不，还有一点。”
“什么？”
“为什么方舟那么安定，还会诞生恐怖分子？”傅舒文问。
傅舒文一直不明白这一点，方舟已经给了一个人需求的所有。你想要工作，实现人生价值，那么就去工作，方舟中不存在找不到工作的人，在这个世界没有简历这种东西，只要工作岗位有空缺，你符合条件就能去实习。没有工作经验也没关系，有AI教你，你去工作就只是去生活，是去实现你所认为的人生价值的。
想沉醉于欲望，那么就沉醉于欲望。地下城有青楼，有赌场，黑拳场，你想怎么放纵就怎么放纵，只要有钱。实在觉得自己难以融入社会，那么就不融入社会，一个人租间房子，天天躺平了生活，想怎么宅就怎么宅，没人会说你。
……这样的方舟，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因为太安定了啊，”孙英德叹息般幽幽地说，“他们都是群孤独的人啊，一旦感觉世界不需要他们了，他们同样也就抛弃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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