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正式收割完毕后，距离夏耕还有一段时间。
程顾卿终于抽出空隙来做试验。
先到隔壁村收购几匹坯布回来。
郝村长疑惑地问：“程娘子，要这些坯布作甚？”
心里想着程娘子是有钱人，想做衣服要什么布都可以，就不能独独要这种纯天然无加工的毛坯布。
因为一点也不好看。
程顾卿无语地看了一眼郝村长。也就上午到蟠龙村购买了几匹布，中午郝村长就杀过来了。
哎呀，看他的样子，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监视着徐家村。
程顾卿神神秘秘地说：“郝村长，这些事莫要问了，有些事，不是你能知道的。”
说完后，还做了一个杀猪的动作。
郝村长：.....
刚才程娘子的凶残的样子好像从地域来的恶鬼。
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恶鬼，但郝村长坚信程顾卿就是那个恶鬼。
郝村长颤颤巍巍地硬着头皮问：“程娘子，这，这是什么大秘密吗？我，我真的不能知道吗？”
为了给村里谋福祉，郝村长阔了出去了。
希望遇害了，村民能记得他是为他们而牺牲的。
程顾卿继续做了一个杀猪的动作，幽幽地说：“郝村长，知道的太多，死的越早，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过蟠龙桥。
而郝村长在桥的另一头风中缭乱。
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的身子瞬间变得干瘦干瘦，哆哆嗦嗦地看着虎背熊腰的背影。
程顾卿回到家里，便跑到后院，做起了染布试验。
“蓝染工艺”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
主要看染工师傅的手艺以及把握程度。
程顾卿上辈子就是“手工废物”，做的手工马马虎虎，一点也不精致。
对于怎么染布，还真没有信心。
只好耐着性子试验再试验，相信一定能找到手感，能染好一匹布。
程顾卿从后山找了不少蓝草，这类植物中含有吲哚酚，经过氧化可以形成蓝靛。
蓝靛经过还原后可以染蓝色的布。
第一步，先将蓝草进行浸泡发酵，得到可以染蓝的染液。得到染液后，将蓝草捞出来。
其实这时候的蓝液可以染蓝布，只是时效性非常差，一次性用过后，染液会氧化，不能继续染色了。
而且染出来的布料很容易掉色，所以得经过一定的化学反应才能算得上好的染料。
第二步，得到蓝色染液，加入石灰，黄豆粉，进行不断的翻搅。这个过程染液会变成深蓝色，直到产生蓝色的泡沫后才停止搅拌。
（这些蓝色的泡沫捞起来晒干后是国画颜料中的花青。）
第三步，将翻搅的染液静置，在这个过程中，蓝靛不溶于水会沉底。将上面的水撇掉，就会得到染蓝色的蓝靛。
第四步，沉淀后的蓝靛按照比例加上米酒，蓝靛液发酵，会变成黄绿色，这个时候就可以进行染布了。
第五步，染出来的布从染液中取出来会是黄绿色，但静置一段时间氧化后会变成蓝色。
根据染的时间和复染的次数，染出的蓝色会越来越深，最深可以染出黑色。
以上步骤只是单纯地把毛坯布染成蓝色，如果想要染出不同的图案，这个过程会更复杂。
比如“蓝印花布”。需要先设计图案，再刻制镂空花版，接着刮浆，染色，晾晒，清洗等等步骤。
布料上的图案越复杂，制作就越复杂，花费的功夫越多。
程顾卿本来就是手残党，哪里会懂得如此繁琐的步骤。
能第一步把毛坯布染成蓝色，已经算成功了。
那些复杂的工序还是交给有才华的人干。
程顾卿也仅仅能提供思路。
后院中，徐老二按照程顾卿的要求，清洗蓝草。
而程顾卿则高高地站立着，指挥徐老二干活。
徐老二也不懂自家阿娘为何要染布，疑惑地问：“阿娘，你想做衣服吗？”
程顾卿摇了摇头。
徐老二一边干活一边问：“阿娘，那为何要自己染布啊？还不如到外面买更方便。”
程顾卿悠哉游哉地说：“外面买的哪里自己染的便宜。好了，按照俺的要求干就行了。”
还未成功之前，程顾卿都不会往外面说。
万一失败，岂不是显得好没面子？
徐老二清洗干净蓝草，便放到大缸里，使劲地搅拌。
等了好一会儿，程顾卿喊了一声：“停！”
徐老二不懂就问：“阿娘，这样就成了吗？”
说完后，按照要求压了好几块大石头把蓝草压到水里。
瞧了瞧大缸里的水，的确有点蓝了，莫非这就是染布的蓝液？
程顾卿解释到：“泡几天，直到把蓝草泡腐烂就可以了。”
随后补充道：“千万别让人靠近。也不能告诉别人你是怎样做染料的。”
这么一说，徐老二觉得亚历山大，被委以重任的感觉。
徐老大是妈宝男，徐老二也是妈宝男，连连点头：“阿娘，俺知道了，俺不会说出去。”
心中还是不解地问：“阿娘，你是怎么知道蓝草能染布的？”
程顾卿云淡风轻地说：“俺在国公府偷偷学的，千万不要说出去，万一被人知道了，会找俺问罪。”
说到国公府，徐老二立即不敢多问了。
真害怕位高权重的国公爷会把程顾卿捉到大牢，那么他从此以后就没有娘了。
徐老二信誓旦旦地保证：“阿娘，俺不会说出去。”
顿了顿，补充道：“俺以后也不再问。害怕嘴巴大，说出去。”
程顾卿赞赏地拍了拍徐老二的肩膀：“嗯，不错，就该这样。阿娘把国公府学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教给你们，将来逼不得已也有谋生的手艺。人家国公府啥能人都有，阿娘也只能偷偷地跟着学，见不得光。”
随后又说道：“你大哥杀猪，祖传的手艺，天生吃这碗饭。你三弟虽然读书不怎样，但也识字，总比外面的人优秀。
而你，只会种地，跟别人没啥优势，哎，阿娘心中苦啊，害怕你以后种地养不活妻儿。
阿娘只能暗地里偷学别人的手艺，传给你，好让你往后能多一份本事。狗娃，春丫，毛头也是俺的孙子孙女，俺也想他们过得好。”
这话把徐老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眼眶红红地说道：“阿娘，俺知道，俺最没本事，让你和阿娘最操心，阿娘，俺会好好学，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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