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孙，给姑祖母倒杯茶。”阿青，也就是赭也青缘靠坐在椅子上，像是没手没脚一般，明明茶壶就在面前，还非让禾道给她倒。
禾道心里其实是抵触的，虽然小时候何兰英没有跟他多说过他的身世，但他是知道自己是被人“遗弃”在张括他们家门口的。
两百多年，他已经真正地把这些人当成了家人，这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老祖宗，叫他如何接受？
他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很可惜，歧秽知道这个人，并且她还真就是赭也家的人。
而且，这所谓的姑祖母明明看着都不比他大几岁，就连张括看着都比她大，好吧，她修为高，年轻点正常……
禾道内心无比抵触，面上还是未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他来灵界，只是想解决他身上的血脉问题，对于所谓的家族，一点都不想产生瓜葛。
虽然歧秽很少提灵界的人事情，但他多少能猜到一点，他爸妈都已经死了，把他送到中土的却是姜毕成，也许正是所谓的家族纷争，才导致了他的身世。
当然，他不是说中土不好，相反，他很喜欢呆在那里，但这也不代表他对父辈的事情没有怨言。
像是看出来禾道的抵触，赭也青缘笑了笑，撑着下巴说着最无情的话，“瞧你摆的那个臭脸，好像我稀罕你似的，这么晚才觉醒血脉，还被影响得这么严重，呵，怕是没法在那群豺狼手下活下来喽。”
张括本来就因为禾道满身的裂痕心惊不已，这会一听赭也青缘的话，一下子忍不住了，“怎么会！怎么解决血脉的影响？”
在其他时候他也许是冷静自持的，但只要涉及禾道的安危，他就一点都冷静不下来。
“小家伙，对长辈，要礼貌……”赭也青缘直起身子拍了拍张括的头，“懂吗？”
“而且，你要是想入赭也家的家门，就更要尊重我了。”
“我没有……”张括脸色爆红，很是无力地反驳了一句，完全被拿捏得死死的。
禾道坐在张括身边，无奈把手放在了张括腿上安抚住他，“闹闹。”
“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我只是正好在这方地界，碰巧遇到你们俩而已。”赭也青缘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就像没骨头似的。
“我不在意你们的需求，只是来认识一下我那小侄子找了几百年的孩子而已。”
“那……姑祖母你可是有办法去上游区域吗？”禾道的情绪还是很稳定，他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了，不然他怕崩人设。
“有啊，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赭也青缘笑了笑，而且，“我没有动手杀了你，已经是很仁慈了呢。”
“你不会这么做的。”禾道没有被她吓到，血脉的力量虽然让他弑杀，但也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我身上有姜毕成的烙印，你要是对我动手，他必定会知晓，我猜，你是敌不过他的。”
赭也青缘收起了一点笑容，眼神里逐渐出现了杀气，“不过是个老匹夫，能奈我何？”
可是下一刻，她脸上又带了笑，好像刚才的凶险并不存在，“你也不必套我的话，不过看在你是我的后辈的份上，我也给你一句劝，上游，多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你自己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座上的红衣美人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禾道和张括只感觉脑袋一晕，茶楼的喧嚣就重新出现，像是从虚幻的世界回归了现实。
“真人……真人？你怎么了？”张老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在张括耳边响起，他猛然惊醒一般站了起来，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台上的小花正唱在高潮处，与之前的台词完美衔接。
他们与赭也青缘谈话的那一会时间就好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不过是只过了几秒钟而已。
对了，禾苗儿！
张括突然想起来禾道刚才出现了，赶忙看向他的位置，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
“无事。”
他顿了顿，在张老奇怪的目光下坐回去，一只手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另一只手悄然摸向隔壁的座位。
明明看着是空无一物，指尖却感受到了布料的触感，张括心下一定，更加放心大胆地摸索起来。
这里应该是大腿的衣服吧……
上面一点……这是手臂？
再回去一点……手腕在哪？
刚才他有注意到，禾道手上脸上都有裂痕，看着很是吓人，这会看不到他了，却本能地想要摸摸禾道的伤口。
许是实在忍不了张括作乱的手，禾道主动伸手抓住了他的爪子。
【莫要再乱摸了，等会被发现了。】
【唔，我担心你啊，我们刚才是做了个梦吗？好神奇，你的姑祖母好厉害。】
【别胡说，我可没有承认自己是赭也家的人，他们爱怎么说怎么，我不愿与他们扯上关系。】禾道的声音有点闷，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张括猜他这会心情该是不好的。
可找了家人，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虽然这个“家人”看着好凶……
【对了，按她的意思，你要是去上游的话肯定会很危险了。】张括还是担心禾道的安危，他知道禾道是被一清派的老祖宗姜毕成放到中土的，但他不知道老祖宗这样做的原因。
想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没关系，总要面对的，低调些行事吧。所以往后我都会尽量不出头，万事都需要麻烦一下你了。】虽然张括看不到，他也还是点点头，对于赭也青缘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是不怀疑的。
这个人让他摸不清，明明多次暴露了杀对他的杀意，到最后也没有动手，何必如此冲突呢？
当真是因为姜毕成的烙印？不，不够，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禾道左思右想找不到缘由，最后只能放下这一点，到了上游，他应该能找到很多答案吧。
张括和张老又听了一会曲子，就离开了茶楼。
经此一波，张括也没了游玩的心思，当下就跟张老一起回宫了。
有了手令，他们进出无阻，顺着才走过一边的路找回了门客居所。
这会天有些黑了，院子里也点起了灯，看起来，一阵说笑之声传出。
张括一进门，就见一个青衣男子板着脸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不懂事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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