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盏饭都没顾上吃，就和细柳一起去了三少的屋。
细柳轻言：“搬家总有收拾了又被落下的东西，你别看她们半空了屋子，有些东西，只有三少知道。”
青盏紧跟着她，小心翼翼：“那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细柳笑，她能说是自己在她睡着后用透视镜看过？
书桌底下有一块活砖，里面是卫益礼的私房，他一直说自己没钱没钱，上次修东西他跟着金枫沾光，虽然不是亏了细柳的，但细柳是有就不嫌的一类人，拆开一开，很意外，竟有百十两之多。
青盏已经依据她的指示，捧出来一个扁长的木匣，里面是几张银票。
细柳看了一下，便说：“这个太明显了，放回去，后窗角下还有一个洞。”
真正的小金库不能摸，不然数额大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追究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青盏一脸可惜：“这其实也没多少。”
细柳问她：“咱们来干嘛的？”
青盏一愣，摇了摇头，她已经完全忘了来干啥了。
“捡漏的宗旨就是低调，被发现就坏菜了。”细柳催她：“放回去，去窗下角。”
青盏只好放下，转去挖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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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空了？”
卫益礼每次回来走的最快，这次也不例外，但这次的院子，却给他很大意外。
纤桐在这边等着回话，卫益礼当时就急了：“什么什么？我搬到北边清新园去？”
“怎么……”卫益周看向另一边的细柳。
是他提的，怎么不是他走？细柳过来接住松风提的箱子：“这事我们不清楚，前院妈妈过来，只和三少屋里人说了话。”
卫益周看了看她，转身折回卫益礼身边：“三哥，要不，商量一下？”
卫益礼一脸愤然：“商量什么？”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搬出去了，心里窝火憋着呢，老四又要和他说有的没的，他当时就找到炮口了。
细柳拎着东西回避，虽然她不知道结果，但卫益周知道，她不担心会有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和青盏去小厨房。
青盏频频回头，细柳拉了她一把：“赶紧的。”
“不是，细柳姐，公子是不是想要搬过去？那搬过去的话，我们就没厨房了。”她倒不是贪吃，是饿怕了，挨着厨房也放心。
“跟着我还怕没吃的？”细柳低声说，“这事不是你该想的，现在你要是不去厨房，今天就没得吃。”
青盏急忙跟上，带着几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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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益周到底是如愿了，卫益礼说他：“年纪小胃口却不小。”
“我的胃口和我的文章一样大。”
卫益周说的低调。
他们约好了，下次交文章时，谁排名靠前谁住小院。他们半月一篇文章，开学快一个月了，第二篇也就快交了。
晚饭时，细柳带着青盏摆好碗盘碟筷，正要退出去，却被卫益周叫住了。
“细柳，你留下，和我一起用。”
细柳微顿，便停了脚，看了青盏一眼。
青盏也看了她一眼，安静出去。
细柳转身，站在桌边——往日里两人也不是没单独在一室内，但今天，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是明面上她为通房后，头一次关门闭窗的同处一室吧。
卫益周示意她坐：“怎么，一场戏下来，反倒疏离了？”
“在其位，合其份，以前我是个丫头，现在却是个通房，自得格外规矩，否则就不是浇冷水那么简单的了。”细柳轻巧说出，似是随口一说，但并未入座。
但听在卫益周耳中，却字字句句都是仇怨，沦落到此本就是卫家的过错，却还有受这种罪气，她此时忍下，过后必定会悉数奉还，她的性子，从始至终，都没变，和他上一世见到的，一模一样。
谁能想到这个平时机灵温顺的小丫头会一朝复起？
就是因为她伪装的太好了，做丫鬟就是个丫鬟，丝毫不差，即便有能力，也不出头，若非他这次占了先机，这些事，是不会有的，卫卿那种性子的她都能伺候多年，自己这样，总会更好吧？
却没想到，她不领受。
他说：“等我明年春闱过后，会抬你做姨娘。”
“你开玩笑呢？”细柳笑了，气笑的，“我大好一个人，让你凭空一句话成了通房，你别说我不知好歹，真要救我，有的是办法，不差这一个下策，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卫家，说什么合作，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丫鬟开脸成了通房，再给个脸抬成姨娘，那是什么？贱妾，打杀发卖都是主母一句话的事，男人会整天在后院？
想的真美，给他脸了。
眼看着卫益周的脸色青黑发沉，细柳又说：“你不用多想，我没有后手，也没有下一步，你放心上你的学，虽然之前说合作是口头协议，但人立首信，我既然当时同意，就会给你时间，往后，我会做的像通房一点，不露破绽。”
她就在那儿站着，从刚才就在那个位置，像沉甸甸的秤砣，直接砸进卫益周的心里。
他实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身份近了，人也近了，但话语疏离、心绪缥缈，感觉上远在天边。
眼前的饭菜比她刚来时候好出数倍，但此时他吃在口中，如同嚼蜡，竟是一点儿味道都尝不出了，再看一旁站着的细柳，更是连筷子都觉得沉重。
他搁下筷子：“你也坐下吃些，青盏不会给你留吃食的。”
细柳低头：“公子，我坐下就不合规矩了，伺候您吃完我才能用。”
看不到她的表情，卫益周更心慌：“你别这样刻意，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说着，伸手拉她。
“以前我是你这的丫头，伺候的尽心了，你护着我，现在我是个啥啊。”细柳扭手就挣开了，并不为意，“公子如今再这么护着我，就会引得老夫人那样动手，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处罚。”
“我……我已经找人说了，而且这次我一定会去住小院，到时候，你管着院子，我给你提身份……”
“公子。”眼看他越说越偏，细柳只好打断他，“您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他吃不下去：“你不信我了？”
这话问出来，他有些紧张，有点儿害怕听到她回答。
细柳笑了：“我这不是没走吗？”
其实心里已经不耐烦了，哄孩子这种事，她从来都是不耐烦的，小孩不似成人，还在受教承养的过程里，而这种事情，是环境造就，她没那个心情去改变谁，只要不惹她不挡路就够了。
眼看卫益周不想吃，她也不想再说了。
“我知道你哥认回了你，你有了后路，自然可以放手一拼，可是你还在这儿，卫家真要倒了，你能撇干净？”卫益周说的认真，“你做事一向仔细，不会因为亲人就乱了阵脚吧？”
竟然又给她打心理战，上次不是胜负已分吗？细柳不接这茬儿：“公子，您还是先吃饭吧，这事不急。”
其实她心里也没太在意方杰，真要在意，早巴巴上去追着问了，还用得着等？她有自己的手段，手段不够硬时，身段就得软，她软了身段就不指望别人了。
等了半个时辰，卫益周也没把饭吃完，细柳总算能回屋了。
青盏给她留了饭，已经凉透了：“姐，你怎么才回来？你等我把风炉拿来。”
细柳心里微暖，至少，还有一个人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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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那边又忙活了半夜，好在大件家具都没搬挪，还等着卫益礼回来确定，现在只把那些细碎的拿回来就行了。
但细碎的东西多，搬了大半天呢，现在只半个晚上，只拿了些要用到，其他的等明天再拿。
青盏一直看到对面灭了灯，才松了口气。
细柳在里间床上闲闲说她：“如果这事都值得你半夜不睡的盯着，那再有什么，你熬得住？”
“还能再有什么啊？”青盏在外侧床上躺了，说，“姐姐你信不信，搬家就是最大的事了。”
细柳对她这个观点存疑：“嗯？难道不是性命吗？”
“除却性命，”她心情很好，语气轻松，“我敢打包票，往后我一定会更顺遂，因为跟着你，已经开门红了。”
细柳笑了一下，没戳破她。
夜半时分，林氏母女抓到了入府歹人，内院里流窜三个，外院里十几个，一时间各处灯火明亮，细柳正困倦呢，就没起身，青盏出去瞧了。
这一瞧，出事了——
“你！你竟然在这儿！”被扯下遮面的女子看到了青盏，立刻叫嚷，“六号，你在这儿埋伏着为什么不通报？你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青盏腿软手抖，那种恐惧感又来了，她都逃了这么久这么远，怎么还会被找到？一想到那些处罚，她惊恐的难以附加，直接就被按下了，直到细柳来。
原本这是给卫益周的小丫鬟，但自从卫益周说她是通房，青盏便彻底成了她的丫鬟，那个白盏还是小丫鬟，毕竟甜妈妈身边是不能有丫鬟的。
但细柳身边的人，等同卫益周房里的人，卫益周比细柳起的还早，细柳眼涩的不行，这边太亮，她眼睛都要挣不开了。
“跪下！”
不知是谁呵斥，反正这一声就是冲细柳来的，细柳刚要跪，就被婆子按下去了，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青盏在一边跪着，一直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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