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外面红了，这是北境这么久以来，除了血，最为显眼的色彩了。”
白婳站在窗边，只需抬头，就可以看见外面红彤彤的一片，若是此时有烟花爆竹声，新年的味道也就来了。
“你让凡人进入了往生池。”
白婳转过身来，慵懒的靠在木窗上，外面风雪漫天，趁着她苍白的脸色，像是即将破碎的娃娃般。
精致美丽，耀眼夺目。
“怕什么，只要死不了，就给我往死里去。”
“婳婳，你究竟想做什么？凡人进入往生池，有违天道。”
“咳！”
她忽然咳了声，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他神色一紧，关了窗抱着人迅速放在床上，深吸一口气。
道：“是我不该，不该在你受伤之时逼问你这些，但你若要做，我自会支持你，只是怕你受伤，怕你被天道……”
“怕我被他制裁？”白婳笑了笑：“他要制裁尽管来就好了，我想周易安体内的堕神之力，也不是白白来的，又是谁告诉白泽，堕神之力可以伤我，除了化灵散，这是第二个能重伤我的东西。”
不，准确地来说，这是可以重伤任何神的东西。
“你身上龙鳞掉了好些，于你而言，那些都是可以保护你的东西。”
他从见到白婳起，眉头都一直是皱着的。
因为他知道白婳平日里有多么爱护自己的龙鳞，如今她非但将自己胸口那唯一的一片逆鳞给了杨凌雪，还让自己掉了那么多龙鳞。
也不知何时才能养得回来。
龙之逆鳞最是触碰不得，掉了就再也不会长出来了，而普通的龙鳞若掉了，也需得养上好几年。
“掉就掉了，又不是不会长，几片龙鳞而已，我身上多的是。”
可掉鳞之痛，只有她自己知晓。
“他这次算得上是灰飞烟灭了吧。”
“庸人而已，死就死了，不值一提。”白婳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天道心中的算计，她自是猜不透的，越是猜不透，越是让人惶恐紧张。
“阴阳卷上所有人的命格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若有人强行改命，那么这世上与他有关联之人的命都会发生改变。”
原本命定的轨迹自会偏离，周易安就是个例子。
“我想，在这人间界，应当还有天道的人。”
她这样推断也并不全都是猜的，西岐距离中原隔了一条海，茫茫大海，西岐人想要偷渡到中原来，何其困难。
既然是人力所达不到的，那么就只有超脱人力的才能做到了。
“嗯，婳婳言之有理，所以……”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将身上的伤养好。”
“天下能人异士居多，局势也渐渐平稳了下来，若是得空，我便陪你去西岐走一遭。”
她既然多番提起西岐，那么必定是想过去看一看的。
如今天下发生的这一切都源自西岐，便只有将那个汇聚邪术之地彻底与中原隔绝，方能永绝后患。
西岐之地，多是邪魔之物，凡人不可踏足，就连神，也一样。
似乎那个地方，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禁忌之地。
“殿下，您身子可还好？外头可热闹了，您要出来看看吗？”
柳淮需站在外面试探性地喊着。
她看向萧君策，那人握住她的手，浅浅道：“走吧，一起出去看看，看看这北境都城的热闹，与大端有何不同。”
北境的地理环境和大端都相差巨大，人文风情也不一样。
这到了腊月只是，大雪覆盖，街道上几乎都没什么人，可当她出去时，却瞧见街道上摆满了铺子，那被风雪覆盖的商铺也都开了起来。
从前陷入黑暗的都城，似乎终于亮起了点点烟火气。
“这是……”白婳很是吃惊，因为不光整条街道都是如此，就连整个都城似乎都容光焕发，生机盎然了。
“托公主殿下和太傅大人的福，为咱们送来了许多物资，知晓公主乃大端人士，如此不远千里赶来，必定思乡情切，便仿造大端风情弄了这些，只是不曾去大端亲眼看过，不知可像否？”
围在府门口的难民们也在今天都穿上了送来的新衣裳，沧桑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他们已经太久不曾这般轻松过了，便是夜里睡觉，也惧怕行尸，每每小儿夜啼，都是胆战心惊。
一眼望去，处处都充满着大端皇城的味道。
“自然是像的，只是这些东西，你们是从何处寻来的？”
都城这般物资匮乏，如何能找来这些？
“是太傅大人……”
“好了，既然如此热闹，那就出去好生逛逛吧，今夜不用担心会有行尸突袭。”
萧君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外面一片火红热闹，将士们将街道打扫得很干净，战乱的痕迹也被掩藏得很好。
可他们都想错了，白婳不是那娇滴滴的闺阁千金，不过既是一片好心，那便不能辜负了。
“都尽情去玩吧，莫要辜负了这般好的热闹景象。”白婳微微一笑，展现出了她那少有的温柔。
街道上孩童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耍着，藤球蹴鞠木陀螺，锦绣花灯和杂技，热闹非凡。
赤乌和柳淮需很是识趣地没有跟上去，这毕竟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光。
“人间还是要热闹些得好，这样才显得生机盎然。”赤乌一口一个糖葫芦，手里还拿了好几串。
柳淮需跟在身后付钱，说：“你自是觉得热闹，又不需得你去掏钱。”
“人家不收，是你自己非要给的。”赤乌耸了耸肩。
“不收是他们的理，给是我的理，本就纷乱不已，若再凭白拿了他们的东西，良心何安？”
他虽然修行不咋的，但大道理和条条框框却装了一肚子。
“今日这份热闹，你可还喜欢？”
夜空中有烟花相继绽放，瞬间的姹紫嫣红，更是让人欢呼雀跃。
“你倒是费心了，这绚烂的灯火，都快要将夜空照亮了。”
她以前不曾觉得人间界有什么，现在却希望这个地方能一直如此快乐热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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