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很小的。”
温姐仍是轻声叹气，“这五个人啊，全是街道的重点照顾对象，多多少少啊，都有些问题，如果现在这厂子黄了，那他们，在别的地方就很难找到工作了，老大难啊……”
我心里虽不时溜号，耳朵还是很认真的在听，温姐说的委婉，大意我是缕出来了，就和她先前在电话里说过的一样，员工的情况都比较特殊，至于有多特殊……
用温姐的话讲，去了就知道了！
“小金啊，其实让你们来啊，还是委屈你们了，这厂子……”
“温姐！”
我打断她的话，：“我人都来了，就不说这个了，工作么，我和小兰会好好干的，还要感谢你呢，不管这厂子什么样，我们都会干……”
“对！”
黄兰香听到就连连点头，“我们肯定好好干！啥活都行！”
“那就好！”
温姐倍感欣慰的拍了拍我和小兰的手，“……就是这了。”
正说话呢……
厂子到了！
娘诶！
见惯了城郊那些动辄几千人的大厂，白墙高耸华丽丽的厂房，再看眼前的东西……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个厂子！~
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铁门，门框边挂着个沾满鸟屎的牌子——
‘北宁市新远街道福利纸箱包装厂。’
大门开着！
甭说门卫了！
连个警卫室也没有啊！
探头朝着里面看了看，篮球场的大的小院子，垃圾到处都是，雪都没有人扫！
撑死！
算是有条被人硬踩出来的路，这条路就是通往院子最里的二层小楼，楼体灰突突的，冬天枯竭的爬墙虎如同老妪面部皱纹似得布满楼身……
呼呼~
风声掠过，死气沉沉哪！
妈的！
没进去我都感觉到枯叶簌簌~
飘零撒！
吞了吞口水，我差点反问温姐……
您确定这不是啥非法加工窝点？
也太犄角旮旯残破不堪了！
我要是有公司都不敢和这种加工厂合作！
分分钟卷钱就能跑的架势啊！
“小金啊，那二层楼就是厂房！”
温姐扯着我手进院，嘴上继续介绍着，“一楼是设备加工区，二楼啊，主要放置包装辅料以及厂长和职工的休息室，民政出钱都给装修过，就是问题太多，没订单！我们给买的设备到现在还是八成新，小金啊，我是真愁啊。”
我嗯嗯的应着，顾不上回话安抚，四处打量，院儿本身就小，也忒脏了！
咱就不提院角成堆的烂菜叶以及冻硬后不忍直视的泔水桶！
哪个正规的工厂能容忍厂匾上都是鸟屎？
得亏是冬天！
夏天不得臭死？
心都突突啊……
“老贾啊！”
大门口到灰楼也就十几米的距离，温姐说着话就拉开了门，“我带新员工来报道了！！”
室内倒是不错，还算干净整洁，水泥地面，墙裙刷着蓝色油漆，入门是个小厅，正对着，是个写着‘工作间’牌子的房门，看样子，那就是生产车间了！
右手边是楼梯，随着温姐这一声下去，陆续从楼上下来了几个人，把头的是个戴着四方墨镜军帽的中年男子！
没错！
墨镜！
他后面跟着名穿着蓝色工装的瘦弱男，瘦的堪称羸弱，一杆风就能吹到似得！
要命的是！
瘦弱男手里还在织着毛衣，大红的毛线啊，咯吱窝夹着毛线球，毛衣针一边织着一边下楼，手法熟练的呦~
这什么情况！！
我蒙圈的看，目光一跳，瘦弱男后面跟着个平头胖子，笑模滋儿的，哈喇子还在嘴角，瞅着吧，就不太机灵……
最后面！
终于看到位女同志，笑的亲切正常，年纪和金多瑜相当，长得一般，一根大麻花辫子，微胖，胸很大，涨的衣服胸扣都要崩开了！
“温处长您可算是到了！！”
走在最前的墨镜中年男子下来就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就等您了啊！！”
咳！
哥们懵了！
抓我手……
什么路子？
“老贾！”
温姐有些无奈拍拍他手腕，“你认错人啦，眼睛又严重了？”
“喔喔！”
老贾慌忙把手又握到温姐这，“我眼药水最近用光了，眼睛花啊！！不好意思！刚才握的是……”
“新员工，小金！”
温姐拍着他手背就看向我介绍，“小金啊，这就是贾厂长，贾文才，有干眼病，眼睛视力不好，怕光，经常认错人，你别在意啊。”
“啊，没事！”
我懵瞪的朝贾文才伸出手，“你好，贾厂长，我是金多瑜，叫我小金就好！这是小黄，黄兰香……”
“你好贾厂长，我是黄兰香！”
黄兰香也是懵逼脸，点头哈腰道，“您叫我小黄就行！”
“欢迎欢迎，你们好！”
好在！
贾厂长人很热情，笑着点头，“那个！看到织毛衣的男同志没！”
“嗯，嗯，看到了……”
我瞄了眼闷头织毛衣不言语的瘦弱男，嗓子眼挤着音儿——
真头回见老爷们织毛衣！
“他叫孟小凤！”
贾厂长笑着点头，“你和小黄啊，以后叫他小凤就好！”
小凤？
我着重看了眼小凤织毛衣的手法……
堪比小兰啊！
开眼啦！
温姐轻叹着在我耳边补充，“小凤很内向，不爱说话……”
呃——
“小金啊，看到个姑娘没！！”
贾厂长还在热情介绍，“大辫子的！”
“看到了！”
我看向那大辫子胸悍女，点头冲她笑笑，“你好！”
“她叫唐春妮，叫她春妮就好！”
“喔！”
我礼貌的对春妮点头，她也冲我笑，张口，“你，你，你……”
挂不上档啊！
“春妮啊，知道了，你好！”
温姐打断春妮的话，春妮涨着脸点头，笑的仍旧亲切，温姐凑到我耳边继续，“春妮口吃比较严重……”
我木了！
“小金啊，看没看到……”
“厂长，啥时候开饭啊！”
平头小胖子自己就说话了，“我饿了！！”
“啧！”
贾厂长循声回了嘴，“中午再吃！欢迎新同志呢！小金啊，他叫憨子，就知道吃，你甭搭理他！”
温姐再次凑到我耳旁，我示意不用补充，就冲憨子那流的非比寻常的哈喇子，哥们就都能看出来……
吃货！
短路点！
咳~
“那个！人到齐没！！”
贾厂长推着墨镜扫了圈就扯着嗓子开喊，“大力啊！大力哪去了！！”
“我在这儿！！”
楼上蓦然出现了个拎着菜刀的汉子，哼哈二将的长相，眼珠子瞪的堪比铜铃，声音震震，满脸络腮胡啊！
“妹子啊……”
黄兰香吓得一个激灵，搂的我胳膊发紧，“这啥人啊。”
“没事小黄。”
温姐忙不迭的低声安慰，“牛大力就是长得吓人，人很好的，兼职在食堂做饭……”
“厂长！这就是新员工啊！！”
牛大力说话都自带音效，一米九多，满脸横肉穿着杀猪的皮围裙轮着菜刀就冲我过来了！
“新同志，你好！”
我扬脖子看他，“你好……我，我是小金，她，她是小黄……”
紧张撒！
怕他砍我啊！
这伙计长得太凶了！
“你好！”
牛大力伸出厚重的巴掌和我握住，“我是牛大力！”
“大力哥……”
我扯着嘴角，差点脱口而出——
挣钱买大力啊！
大力出奇迹啊！
“嘿嘿！”
牛大力握着握手还笑，更他妈吓人！
“小金，别这么客气，以后啊，你就叫我……”
‘吱吱~’
一只小耗子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没等我起反应呢，就见这牛大力‘嗷’~了一声，眼珠子瞬间就要爆出来，“耗子啊！！”
菜刀‘哐当’扔地，脚下乱跳，“救命啊！！”
耗子没给我吓到他给我吓到了！
夸张的啊，就看这牛大力‘噗嗤’！一脚，给这慌不择路吓尿的耗子踩死了！！
凶残撒！
牛大力踩死耗子后就跟受刺激了似得，转身就往楼上跑，踩得楼梯是‘嗵嗵’！直响，“救命啊！！救命啊！！！”
“……”
妈妈啊！！
我低头看着地上被踩扁的耗子尸体，直了——
鼠兄！
你死的好惨啊！！
“大力啊！没事！死了！”
贾厂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儿朝楼上喊，“快下来欢迎新员工吧！！”
“我不下去！！”
牛大力虎虎的嗓门里居然传出了委屈腔，“哇~~！妈！吓死我了！有耗子啊！”
“他这是……”
我睁大眼，惊恐的看向温姐，“哭了？”
“嗯。”
温姐略有难堪的点头，“他胆小，小金啊，情况你看到了，就这五个员工，小厂子……”
“厂长，咱啥前儿吃饭？”
二憨拧着眉又问，“我饿了！”
“吃啥饭！”
贾厂长无语的挥手，“先欢迎新员工！小金小黄，耗子不算啥啊，一会儿我收拾！温处长对我们厂帮助很大，所以，她介绍来的员工，咱必须要有仪式，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厂，来！同志们跟我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喊！！”
“厂长！”
二憨吧嗒着嘴，“我饿了，咱中午吃包子呗……”
“欢，欢……”
春妮着急的，“欢，欢……”
“欢迎欢迎哼哼哼……”
孟小凤说的算全，音儿蚊子似得，念经般，压根儿听不清，眼还耷拉着，手上，不停的织着毛衣……
此情此景！
哥们真是……
欲哭无泪啊！
奇葩窝啊！
“得了！我自己来！”
贾厂长站我面前推了推墨镜，清嗓，“欢迎欢迎……哎！这门口怎么还有棵树啊！绿油油的！谁把大树弄进屋啦！大力！快下来！把树给我挪出去！”
我木木的转眼……
门旁的魏大明已然石化，“贾厂长，我是人，军人，穿的是军装。”
噗！
天哪！
“小金啊~”
温姐扯了扯我手，低声叹息，“这厂子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岂止严重？
肝颤啊！
能告诉我这厂哪没问题吗？
哪是葫芦娃啊！
温姐介是要集齐七颗龙珠召唤出神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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