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路扶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破水了？
羊水破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
如果先破水的话，肚子里的宝宝很有可能会窒息，缺氧。
路扶摇稳住思绪，赶紧吩咐年贵妃旁边的宫女。
“快，找稳婆！”
“让仲太医和云太医，就位！”
“....”
一时之间，原本井然有序的宫殿，变得嘈杂了起来。
宫人们络绎不绝的穿梭。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因为临近年贵妃生产，按照路扶摇的布置，早在这边设立了一个产房。
就看年贵妃能不能顺下来。
如果顺不下来，就需要剖腹产。
但是剖腹产，需要符合条件的手术室。
好在提前准备了。
不过小半炷香的时间，所有的人员全部到位。
稳婆、太医，全部到位了。
九王爷和六皇子都没想到，年贵妃会这么快生产。
离预产期的日子，还有两三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手忙脚乱。
不过想来，男人懂什么预产期，还以为就是一个确切的日子，所以不慌不忙。
早在几日前，路扶摇就做好了准备。
见迟迟没动静。
这才今日进了宫，太医院这边也早就提前布置了起来，倒也没有太措手不及。
九王爷和六皇子，听到动静，也行动了起来。
一下子，六皇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表情严肃。
“我这就出宫，去一趟年家！”
“尽快把年贵妃的外家，带进宫！”
“....”
九王爷点头：“行，先斩后奏再说吧！”
“抓紧时间办！”
“.....”
六皇子没有多说废话，转身就出了宫。
南宫晔也没有闲着，赶紧吩咐人去通知皇上。
并且让人把十五皇子带了过来。
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
好好的告别吧。
对，就是告别。
安排好这些事情，南宫晔就在产房外等着了。
他很冷漠，不关心年妃的死活。
但是他怕，怀孕八个月的小狐狸，吃不消。
仲太医，云中鹤在一旁候着，稳婆接生。
路扶摇在一旁，握着年贵妃的手坐镇。
“别怕，没事，会没事的！”
“我在，有我在！！”
“....”
路扶摇只能尽量的安慰年贵妃，在一旁不停的打气。
但是实际上，她心里也没有底。
一个时辰过去了。
原本预计的宫缩还没有来。
也就是说，肚子里的胎儿还没有进产道，根本不具备顺产的条件。
路扶摇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一旁的太医和稳婆，脸色异常的苍白。
这种情况，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这就是难产了。
怕是要一尸两命。
九死一生。
大多数胎儿都活不下来。
年贵妃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围绕在她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了。
她自己也开始悲观了起来。
“瑶瑶，我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如果...如果我挺不过来，请你帮我照顾十五皇子！”
“我知道这个请求不应该，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求你了！”
“....”
路扶摇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帮忙！”
“你不会又是，十五皇子需要母妃的陪伴！”
“你可以的，你一定能挺过来！”
“....”
说完这话，路扶摇劲直的站了起来。
“不等了，直接手术！”
“快！”
“.....”
路扶摇一句话，产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剖腹产手术的那些东西，早已经准备好了。
就等着九王妃一声令下了。
这手术，又仲太医主刀，云中鹤打下手。
两个人倒是配合得很好，默契十足。
可是当仲太医打开年贵妃肚子的时候，惊呼了一声。
“师父，你快来看！”
“....”
路扶摇早就换上了手术服，以防意外。
怕仲太医他们有什么处理不好的，棘手的事情。
即使她怀孕八个月，也得上。
路扶摇走过去一看，脸色瞬间阴沉。
孩子的面容已经青紫，显然在肚子里已经缺氧了，呼吸很虚弱。
她低沉的开口：“取出来！”
“速度要快！”
“把孩子给我！”
“....\\\"
仲太医：“好！”
“....”
不用路扶摇开口，仲太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从年贵妃的肚子抱了出来。
路扶摇快速的接手孩子，戳破了胎膜。
快速的检查孩子的口鼻，有没有吸入羊水的情况。
然后给孩子脚上几巴掌。
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哭声，简直比刚刚出生的小奶猫声音还要小。
很是虚弱。
路扶摇表情很是严肃，赶紧拿出金针来救治。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用动过金针了。
但是，当她拿起金针的那一刻，周身的气势都发生了改变。
那些是刻录骨子里的熟练。
年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算是正常足月出生的孩子。
没有早产。
出生的时间，在正常范围内。
可孩子依旧不是很大，目测应该在四斤左右。
这么小的婴儿，想要用金针治疗，很难。
毕竟太小了，穴位不好找。
可是没有办法。
如果不救治，这孩子只有等死。
路扶摇只能试试，即使只有一丁点的胜算，她也要试一试。
因为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初，路扶摇救卢小妾的孩子时，时茵茵已经满月了，比这大一点点。
此刻，路扶摇看着八仙桌上的孩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金针救治过，最小的孩子了。
稳住心神后，路扶摇就开始用金针救治了。
她现在只能全力救治孩子，管不了年贵妃那么多了。
全神贯注的路扶摇，丝毫没有主意，在她的身后，仲太医和云中鹤手忙脚乱。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苍白。
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
那是冷汗啊。
此刻，房间里没有谁说话，充满了低气压。
原本剖腹产孩子取出来，清理清理后，应该缝合伤口了。
但是最后一步，云中鹤迟迟没有动作。
年贵妃的情况很是不妙。
仲太医抬头看了一眼云中鹤：“用金针！”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应该就是师父说的羊水栓塞，九死一生！”
“尽力吧！”
“.....”
路扶摇听到这话，拿着金针的手，顿了顿。
眉头紧锁。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手上的动作，不仅的加快了。
如果她再快一点，就有时间救治年贵妃了。
必须要救。
不一会，一套针法就完了。
最后一针下去，准确无误的刺入孩子穴道的时候，孩子哭了。
哭声很大。
震耳欲聋。
听到这哭声，路扶摇送了一口气。
产房外，此刻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皇上亲自坐镇。
年贵妃外家的人，也被六皇子接进宫了。
她年迈的娘亲，听到孩子的哭声，瞬间红了眼眶。
“生了，生了！”
“有哭声，是不是都平安了？”
“.....”
没人说话。
九王爷南宫晔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这个时候孩子才出来，情况怕是不妙。
南宫晔和六皇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在霎那间都收敛了情绪。
耐心的等着。
听到孩子的哭声，皇上的表情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生了？”
“赏！！！”
“都赏！”
“.....”
老来得子，心境很是不一样。
但是这个时候，产房里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路扶摇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没有再理会后续的事情，让太医院的太医接手了后续的事情。
她转身来到年贵妃面前。
此刻，年贵妃的意识已经很涣散了。
路扶摇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声音带着几丝的颤抖：“我来！”
“.....”
云中鹤此刻正在给年贵妃针灸抢救。
听到这话，让出了位置。
路扶摇接着刚刚他未完的事情。
一边针灸，一边稳住思绪：“把孩子抱过来，贴一贴年贵妃的脸！”
“去把十五皇子，带进来吧！”
“.....”
这时，路扶摇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后续的事情。
好好道别吧。
情况很不妙。
羊水栓塞，九死一生。
即使在路扶摇生活的现代，医疗仪器设备齐全，羊水栓塞也是九死一生。
很危险。
大概率是抢救不回来。
更何况是此刻，什么仪器设备都没有，路扶摇医术在高超，同样无能为力。
门外。
太医出来带十五皇子进产房。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皇上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消失了。
手紧紧的捏着茶杯，没在说话。
但旁边的人，都知道这一刻皇上染了悲伤。
年贵妃的娘亲，呜咽的哭了起来：“叫十五皇子进去干什么？”
“为什么叫他进去？”
“为什么啊！！！”
“.....”
十五皇子年纪很小，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有点害怕，叫了一声：“父皇...”
“父皇，阿耀有点害怕！”
“....”
这时，皇上才摆了摆手：“阿耀，去吧！”
“去见你母妃，父皇在外面等着你！”
“....”
南宫耀点头：“好，儿臣去见母妃！”
“....”
这时，年贵妃的娘亲突然冲了上去。
“民妇....民妇也想进去！”
“皇上，民妇能陪着十五皇子进去吗？”
“....”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可以。
太医这才带着这对祖孙进了产房。
两人来到了年贵妃面前。
年贵妃娘亲，站在一旁不停的抹泪，她推了推十五皇子。
“阿耀，去叫叫你母妃！”
“叫叫她....”
“她可以听到的，可以听到！”
“....”
十五阿哥被此刻的场景吓到了，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扑向了年贵妃。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母妃，你为什么躺在这里，母妃，你起来啊，阿耀害怕！”
“母妃...呜呜呜...”
“.....”
十五皇子哭，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也哭。
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冷清，冻人。
不知道是这哭声唤醒了年贵妃还是什么，原本意识涣散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转头缓缓的看着她的一双儿女。
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十五皇子的脸，一脸的不舍。
眼泪从年贵妃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路扶摇没理会这边的生离死别。
手上的金针，一直没有停过。
鬼门十三针。
完成以后。
紧接着，她又快速的施展一次阴阳五雷针。
可是她知道，已经无济于事了。
可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羊水栓塞，是因为羊水进入了血管，血液循环而引发的综合征。
急性肺栓塞、过敏性休克，弥漫性血管内凝血，肾功能衰竭或猝死。
很危险，很严重。
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都有这危险。
可偏偏被年贵妃遇到了，路扶摇还无能为力。
最后一针落下，路扶摇转头看了一眼仲太医：“缝合吧！”
“....”
说这话的时候，路扶摇的声音有几丝的颤抖。
不过，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够听出来。
仲太医点了点头，进行了缝合。
但是路扶摇知道，这一刻，年贵妃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在开始衰竭了。
停止呼吸，呼吸时间的问题。
她无能为力。
耳边全是十五皇子和小婴儿的哭声，旁边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
年贵妃的娘亲，噗通一声跪在路扶摇面前。
“九王妃，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闺女！”
“救救她！”
“呜呜呜...民妇这闺女，命苦啊！”
“....”
路扶摇闭了闭眼，这才开口道：“起来吧！”
“我已经尽力了！”
“....”
路扶摇走到年贵妃面前，几根金针落到了她的头颅上。
“好好道别吧！”
“不要留遗憾！”
“....”
房间里的哭声，越来越大。
见惯了生死的路扶摇，也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她救不了。
她尽力了，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也希望年贵妃平平安安的，这是她的朋友啊，她在宫里，唯一的朋友。
几针下去，年贵妃苏醒了过来。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她流着泪，一遍一遍的嘱咐十五皇子：“阿耀，母妃不行了，你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大！”
“母妃不在了，好好的保护妹妹，知道吗？”
“母妃在天之灵，会保护阿耀和妹妹的！”
“....”
年贵妃艰难的抬着眼皮，看向她的娘亲：“啊娘，女儿不孝！”
“没有好好的孝顺阿娘，让您伤心了！”
“阿娘，女儿走后，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写哭了，很悲伤！突然想到我15岁时，送走爸爸的场景，那时不懂生离死别，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子欲养而亲不待，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时常会想，要是现在他还活着多好啊，我就能好好的孝顺他了。很遗憾，他没能用过我赚的一分钱，很遗憾，他没能看我结婚生子，没能看见那一对可爱的外孙。也没能看到他护在掌心疼爱的闺女，早已亭亭玉立，活成了他期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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