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如果只是短时间内身边没人,并无大碍。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旦没了夜里的阳气,就会衰弱的像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江鉴尘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她揉了揉梁问炘的头:“走吧,睡觉。”
两人上了床,梁问炘先是帮周言卿在眼睛位置涂抹江鉴尘给的白玉膏,然后两人合盖一条被子,他软乎乎地搂住她。
“香香……不怕,有问问在呢,问问陪你。”
深夜里,她不是武人,也没那么好的眼力,看不见他表情,更看不见他眼底闪动的幽光。
他轻轻、轻轻的,却像许诺一样的说:“只要是香香想要的,问问都给你……”
身旁是熟悉的气息,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是她贪恋的。枕着梁问炘的臂弯,脸埋在她怀了,她突然安了不少,在这个本该失眠的夜,竟渐渐沉入了梦乡……
等她睡着后,梁问炘轻轻亲了亲她脸颊。
“香香想要的,问问都给你。你喜欢的炘公子,你的哥哥们,都会回来的……”
小傻子甜甜的笑,然后搂紧了她。
行宫的屋瓦之上,月色雪白,衬得一身白衣的清冷男子更是如霜似雪。
他坐在屋顶,一身白衣像是不染尘埃,却不知从哪摸出一壶酒,一口一口地抿着,而他目之所向,正是周言卿所在的位置……
江鉴尘忽然摸了摸他心口位置,细细麻麻的痛,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他神色清淡地垂了垂眸,又倏而想起周言卿之前的模样,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角,即便故作淡然,可那漆黑的眸子,却像一片悲苦压抑的死海。
他眉心一蹙,感觉不太舒服……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这是一处山林,常年黑雾缭绕,一名盘膝打坐的黑衣男子面目粗狂。他剑眉斜飞入鬓,倏而睁眼,锐利的鹰眸好似三尺青锋,满是凛然的煞气。
但男人又拧了拧眉,像是一脸困惑。
“怎么了?”这时有人拄着拐杖漫步而来,来人毁了容,腿脚不方便,可眼神却奸诈又圆滑。
黑衣男人蹙眉想了半天:“……之前,好像听见小九的声音了。”
面部毁容的男人唇角一抽:“你怕是幻听。”
这地方是绝地,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许久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他身上曾有诸多棱角,但这些年那些个坚硬的刺儿都已被扒光了,他目之所向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永无止境的黑,这里不分昼夜,总是黑雾覆盖。
男人神色恍惚地问:“……你说,小九在人世那边……过得可好?”
拄着拐杖的人轻快一笑:“定是好的,就先这么信了吧。况且就算不好又如何。咱们几个都已经死了,被困在这地方,出也出不去,还不如往好的方面想。”
男人沉默了,半晌都没再言语。
直至……
“老三,我想小九了。”
身材高壮威武的男人,此刻竟一副委屈的语气,听了都叫人心酸,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大狼狗,流浪在外,却念着家,念着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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