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的注意力稍微分散些，李恪悄悄凑到程咬金身边，压低声音道。
“程公，你老实向我交代，方才那般大方让出千里眼，是不是还有着别的理由？”
李恪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盯着程咬金的那张脸。
果不其然，在听到李恪的这句话之后。
程咬金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顿时老脸一红，那满脸的络腮胡，都仿佛要炸起来似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梗着脖子，压低声音反驳道。
“你这小子问的这是什么话？难道老夫这主意不好吗？”
说到这，他左右瞟了瞟，见没人注意这边，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跟你说，就算你是皇子，也容不得胡乱冤枉人！再说了，老夫可不是那般爱算计的人！”
只不过，嘴上虽然硬气，可那飘忽的眼神和下意识搓动的手指，早已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
李恪见状，眼底笑意更浓，故意拖长语调。
“程公的这个主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说到这，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恪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程咬金紧张的神色。
“只是小侄方才刚才瞧的仔细，程公在接过千里眼之后，拿着它四处张望，估计连谷场哪里有兔子窝都瞧了个真切。”
“那个热切的劲头，这才这么一会儿，就舍得让出去？让小侄百思不得其解，为此，还请程公代为解惑！”
“娘希匹！这小子好惊人的洞察力！”
在听到李恪这番话后，程咬金心里暗骂一声。
只觉得这小子的眼睛，比之千里眼也不遑多让，连自己观察山谷下面的小动作都没放过。
事实上，刚才程咬金之所以这么果断的，将千里眼交给柴绍。
并不是他真有多 “大气”，而是刚才等他拿着千里眼去瞅燕王卫的时候。
其中两支燕王卫钻进了密林中，而第三支燕王卫，在全身挂满藤蔓和树叶做好的伪装后。
早已潜行到了身后追兵的一处大本营。
往那草坡、树丛下一蹲，竟跟周围的草木融成了一片。
他瞅了半天，愣是没找出半个燕王卫的影子。
虽然从柴绍的嘴里，听到这些燕王卫做了伪装。
可他心里想的是，再怎么伪装还能能瞒得住，他这双征战几十年的锋利眼睛？
可真当拿着千里眼，按照他印象当中，燕王卫所出发的位置望去时。
他才发现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刚才肉眼看到时，那些还围绕着草地和灌木丛摆弄的燕王卫，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视野里，只有层层叠叠的草木，瞅了好一会，连燕王卫士卒的衣角都没瞧见。
直到这时，程咬金才犯了难。
既怕自己再看下去，还是什么都看不着。
又怕被大伙发现他霸着千里眼，却“连人都找不到”。
岂不是要被在场的诸人笑话死？！
一想到刚才没抢到千里眼的卫孝杰，可能会捋着胡子，似笑非笑地对着他说。
卢国公啊，就你这眼神还抢上了，怕是就算你两只眼睛都塞上一根千里眼，也找不着人在哪儿吧？
又或者秦二哥无奈苦笑着看向他，程咬金一想想就觉得脸上臊得慌。
他程咬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如今却连几个藏在眼皮子底下的兵崽子都找不出来。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碰巧这会儿，李靖正提议轮流使用。
他索性顺着有台阶的时候，赶紧下。
大气的将千里眼让给柴绍，既落个 “顾全大局” 的名声。
还能等着柴绍解说出燕王卫藏在哪，省得他瞎琢磨丢面子。
甚至，为了杜绝后面还没观看过千里眼的人，在拿到千里眼找到燕王卫，反过来嘲笑他“眼拙”的情况。
程咬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夸奖柴绍观察力最敏锐、口才也最好的。
由他来负责观察和解说，那是再好不过。
这样一来，既显得他程咬金大度，举贤不避“亲”，二来嘛…
也杜绝了一众还没有拿到过千里眼的人，找到燕王卫后，反过来调侃他的可能。
毕竟解说权在柴绍手里，大伙跟着听就行，没人会特意去验证 “他能不能看到”。
自然，也就没人会拿这事戳他的短。
至于若是连柴绍这老小子，也找不着。
那事情可就变得“有趣”了！
大不了，他大胆承认，刚才自己眼拙，确实没有看见...
反正到时丢人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了！
大家一起，谁也别笑话谁！
想到这，程咬金心头那点窘迫，顿时烟消云散，甚至生出几分“俺老程果然机智”的得意。
只不过，就在他为了这机智的 “万全之策” 暗自得意时。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李恪那似笑非笑地神情。
那眼神，仿佛把他心里的小算盘都看得明明白白。
程咬金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
就连那刚升起来的得意，也瞬间凉了半截，老脸都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他赶紧别开目光，假装去看远处的比赛场地。
可有些心虚的他，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李恪那边凑，生怕这小子张口戳穿了他。
只是，还没等他琢磨出怎么应付，就看见李恪先行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出了之前的那句话。
还以为李恪这是猜到了，他没有找到燕王卫的真相。
程咬金先是朝李恪投去一个，你不要胡乱说话的眼神。
随即又紧张地瞥了眼，前方的李靖和柴绍等人。
见这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
当即有些泄气说道：“不是我说，你小子的眼睛也太毒了吧？这都瞒不过你！
“都说外甥多像舅，可你也没有长孙家的血统啊？怎么跟个狡猾的小狐狸似得！这脑子......
说到这，程咬金就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铜铃大眼瞪得更圆，压低声音惊呼道。
“该不会是随了你娘......呃...杨妃娘娘那边的血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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