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清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胧月虽竭力保持镇定，到底年纪小城府浅，眼底的慌乱瞒不过她的眼睛。
大宅门里的主子，很多事儿都是依仗身边的下人去做，沈清菀又看了看她的丫鬟，柳儿低垂着头，身子僵硬。
府尹看把冯秀才也吓唬的差不多了，总不好真的把人绑给秀芬做赘婿吧？真到了那一步，也得先革了他的功名才行，天下的读书人总不能都跟着他丢人吧？
于是他站起来拱拱手：“这事儿朝廷也没先例，横竖人也跑不了，下官禀报了皇上来定夺，王爷王妃以为如何？”
沈清菀点点头：“就依府尹大人，速度着点儿，打铁趁热，关系到全天下无数寡妇的幸福生活，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儿，府尹大人会被载入史册呢！”
府尹苦笑道：“下官不敢奢求，只求别留下骂名就满足了呢，下官告辞！”
蔡公公亲自去送府尹大人，胧月也趁机会蘅芜苑了，屋子里剩下寡妇和书生，都等着沈清菀发话。
顾言之满脸羞惭之色，道：“学生们无颜待在王府里，这就收拾东西另谋它路，只求王妃别迁怒所有的寒门子弟，下届赶考能继续给予我们帮助，学生感激不尽！”
其他人都怒目瞪着冯秀才，在王府住惯了，无数的典籍可以翻阅，温暖的房间，干净暖和的被褥，后厨的饭菜也很便宜，大冬天的去哪儿找这样一个好去处，现在因为他，一切都泡汤了，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冯秀才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瑟缩着脖子减少存在感，出了门就麻溜地跑路，多少人等着收拾自己呢，跑的晚一点儿一顿胖揍少不了的。
沈清菀喝口茶，没急着答复他，而是问冯秀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逼人为妾，圣贤书好像没有教过你吧？你老实交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幕后有人指使？
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成了丧家之犬不要紧，也要为家人考虑一下，名声坏了，他们在家乡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冯秀才畏惧地看了元靖羽一眼，道：“学生如果全招了，王爷王妃可得保证学生的安全，确实有人指点，学生才会出此下策的！”
元靖羽目光锐利，居然把主意打到王府里了，好大的胆子，喝问道：“但说无妨，本王保证你的安全，今日之事也会既往不咎，不耽误你下场考试！”
顾言之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有人指使他的罪责就少一些，他们心里的愧疚也没那么重。
“是王府的……啊！”他刚要说出主使者的名字，一支箭从外面飞射而来，传统他的心脏，冯秀才惨叫一声，关键的话没能说出来！
突然而来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这里是王府里街道最近的院子，有人站在墙头，在关键时刻射杀了冯秀才。
元靖羽大怒，在王府里当着自己的面儿杀人，王府防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
墙头上有影子一闪而过，元靖羽铁青着脸吩咐道：“把萧敬喊来，问问他这差事是怎么当得？这箭要是射在王妃和本王身上，他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沈清菀也吓了一身的冷汗，这箭要是真的射向自己，估计也得去见阎王，太大意了！
经次变故，事情变得复杂很多，沈清菀面色凝重，对书生们说道：“你们愿意住在王府就继续留下好了，不差那点儿吃的用的。
只是读书虽重要，可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让自己成了废物，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只能依靠别人不是大丈夫所为。
科举也是讲技巧的，找到规律也不算很难的事儿，冯秀才的事儿就当一个教训好了，如果他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也就不会被人利用了。
都下去吧，死读书永远不会有大成就，本宫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出了人命，刚走不远的府尹再次折了回来，看着冯秀才的尸体无言以对，不过是一场纳妾纠纷，现在升级成命案了，王府还真是多事之秋！
他让属下把尸体抬回去，开始立案调查。
书生们谢过沈清菀，心情沉重的准备回自己房间了，一是因为冯秀才的死，二是沈清菀的话给了他们很大的触动。
读书看着轻松，其实是件苦差事，一天到晚对着书本，头昏脑胀，十分耗费精力，所以家里人都什么活儿都不让他们做，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安心读好书，生怕他们分了心，因此养成书生们四体不勤的身子来。
富贵家里还好一些，有足够的银子供养他们，可像他们这样的寒门子弟，就非常吃力了，京都居大不易，家里一年的开销，在这里定会花上一个月，让他们尝尽了没钱的憋屈。
所以才会有寒门难出贵子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顾言之欲言又止，沈清菀看他一身正气，生出招揽之心，柔声道：“你有话和本宫讲？但说无妨，对自己人本宫都是很宽容的！”
元靖羽脸色有些黑，这个书生长身玉立，穿着简陋却难掩其清贵的气质，长相周正，很讨女人喜欢，清菀对他那么柔声细气的，他有点儿吃醋了！
顾言之恭敬行礼，问道：“学生斗胆敢问王妃，您身为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家学渊源，莫非对科举有什么诀窍？王妃若能不吝赐教，学生愿肝脑涂地，终身以王府马首是瞻！”
不管谁家的家传秘方，轻易不会告诉别人知道的，这可是子孙后代的饭碗，顾言之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所以才会主动投诚，成了王府的人，王妃才会支持他的。
其他书生赶紧附和，就凭王妃这护短的劲儿，能投在王府名下，对仕途可是极有好处呢，王爷是武将，可王妃的娘家可是礼部尚书，掌管朝廷科举教育，还愁没有官儿做？
沈清菀有些佩服顾言之的勇气和见识，机会是留给又准备的人的，他能抓着机会主动投靠，这份见识就不一般，假以时日，好好锻炼一番，就是个难得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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