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早坂精密工业。
在在前台完成打卡的时候，汉斯能够清晰地从对方的脸上读到惊讶的神色。
毫无疑问，此前那封由机关内同僚署名，机关长亲笔签署的开除请愿书，已经被彻底驳回了。而且根据汉斯的工卡显示的内容，他的职级甚至还被向上调整了一级。
这是上面哪一级的神仙降下神力了？
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这位新人研究员肯定在至少一个有分量的大人物眼中有不轻的地位，而且这位大人物绝非宫野志保可以奈何之辈。
“非常感谢，安城先生。”前台露出非常职业的微笑。“欢迎您在假期后回来继续工作，希望您在这里工作愉快。”
如果汉斯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似乎上个月也是这个前台在这里办公，然而如果将两个时期的反应做一个合订本，就算不是前倨而后恭，至少也是思之令人发笑。
接过工卡，回应以一个同样职业的浅笑，汉斯便径自向自己办公室方向的楼梯走去。
…………
20分钟之后，汉斯的办公室。
“……”汉斯带着微妙的表情看着被发送到自己电脑中的药物开发文档的简介的第一页。
根据那里面的设计要求，上级（或者如果说白了，那大概率就是pisco）希望他能够领导开发一种药物，帮助服用者能够重新获得年轻时期的身体性能。
汉斯的脑海当中立刻闪现过了pisco那已经颇为老迈的身体
【人为什么会衰老？】这个问题在生物学当中并没有统一的答案。无论是一百多年前weismann所主张的计划性报废理论，或者是50年前开始的由medawar等人逐步推动的选择阴影-突变累积理论-拮抗多效性理论。但至少在汉斯的知识范畴内，这些理论还远远不足以将其他多样而繁杂的衰老理论一一击败，遑论被认定为真相。而如果学界连人为什么衰老都搞不明白，又要如何尝试逆转这个过程？别说开发出一种逆转衰老的药物了，哪怕把衰老的主要作用机制搞明白，恐怕都够汉斯登上诺贝尔奖的领奖台了。
而如果不做到这一点，而是打算采用鸡尾酒方法，将所有理论上可能有帮助的办法都打包捆绑成一个治疗方案的话……恐怕治疗过程本身对于病人就是高度致死的。
“真的假的，指望我开发出这种东西？”汉斯嘀咕着。“真想要长生不老的话，还不如去找远东的那帮登堂入室的气功神棍呢……”
不过说实话，以pisco先生的年龄来看，和隔壁那群迷信追捧气功的人也正好是半斤八两。说不定如果自己把他介绍给气功组织，还真的能让后者白开心一段时间。算了，就不祸害组织里的老前辈了，毕竟刚投入门下就把老大送到火坑里也不太合适。
“强人所难……”坐在办公椅上，向后仰靠，汉斯有些无奈地看着天花板。“这种东西我要怎么——”
他忽然意识到，pisco的要求如果从字面上理解似乎并不完全是【逆转衰老】，而是【重新获得年轻时期的身体性能】
虽然这可能并不是对方的本意，但如果仅仅是要求做到后者的话，那么自己还是有很多曲线救国的方案可用的。
比如推动某些激素的释放水平……不，这样的方案可能有些不够靠谱。不过总而言之，能够做到这种效果的分子结构应该还是存在的，而不至于像之前那种返老还童一样一看就没有什么希望。
可是，常理而论，如果不去做一些衰老逆转，而是单纯把身体机能的释放水平提高的话，必然会给身体带来额外的负担，甚至缩短寿命。
这个药物到底是面向什么人的？如果是面向给某些不太需要担心这种事情的人或者场合的话，那就随意。但如果对方对生活的质和量都有要求的话，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抱着这样的心思，汉斯向后翻阅着，期望能够从后面的描述当中明确上级的需求。
好消息：上级要求的是第二个方案，也就是允许竭泽而渔。
坏消息：上级还要求同时开发第一个方案。
但整件事情看上去仍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当汉斯将文件拉到文件的后半段，检索自己可以调用的研究耗材的时候，他发现验收指标竟然仅仅是在某个组织提供的活人身上实现特定的素质提升，包括100米跑提速10%，12分跑距离增长5%，握力提升20%等。
用这些指标来衡量一个人的身体机能释放水平的提高的话，大概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如何用一个样本来测试两种药物的结果？
或者说，可能原本并没有让他开发重返青春的药物也说不定？
似乎是抓到了某些细节，汉斯重新向上拖动文档，检查着自己刚才的怀疑。最终，他真的发现了文档当中令人在意的地方。
这份文档似乎并不是原始版本，而是而后又有人将一些行插入其中，二次修改成的版本。而作为证据，其中一小部分行的行间距要大于其他部分。
仔细地检索其中的文字，在大约30分钟的工作之后，汉斯终于将其中的内容分择开来。
在原始文件当中，他需要开发的仅仅是能够刺激人体，激发出更强机能的药物。但是在第二次编辑当中，修改者加入了对于能够让服用者重返青春的要求。不用问，考虑到这个任务是pisco帮自己争取来的，修改者的立场就已经很明确了。
可是……就算这个任务是pisco安排下来的，自己也不可能完成啊？或者说，这怎么看都是人力根本不可及的东西……
“咚咚——”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汉斯随手将文件最小化，示意门外的人进来。“有什么事吗？”
“安城先生，”前来的似乎是过去一两个月刚刚入职的新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显得分外拘谨。“那个……根据上级的分配，属于您的动物实验耗材已经送到了，请您去饲养室签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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