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距离夏秋家差不多两里，公路边上。
“卖菜啦，新鲜的莴笋，新鲜的螺丝椒，便宜卖便宜卖。”
“卖菜，大姐，要买菜吗，都是刚刚从地里收的，新鲜，便宜。”
“看着还不错，怎么卖的？”
“一捆莴笋五块？太贵了，四块行不行？”
“别一块一斤了，五毛一斤吧，反正不卖也烂掉了。”
“……”
跟沿途很多人一样，夏秋母亲跟嫂子在路边卖菜。
价格是真的便宜，一捆莴笋七八根，重量不下十斤，五块钱，螺丝椒镇上超市也要四五块一斤，这里一块一斤，还都是现摘的。
可即便如此，生意也不好，停下来买的人不多不说，好些人还挑三拣四，总觉得太贵。
赵天原本也没注意到，本来他都拐弯过去了，还是被一阵尖锐的叫骂声给拽回来的。
一看是夏秋的母亲嫂子，当下便停车上前，推开那徐娘半老却打扮**指着夏秋嫂子骂的胖女人道：“干什么干什么，仗着吨位大欺负人是不是？”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还是凶相些比较好。
原本就是觉得夏秋母亲嫂子两个女人，还是卖菜的，好欺负，所以才敢跋扈，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男的，还那么凶相，一下子胖女人气焰就下来了。
她也不敢跟赵天刚正面，转而嘟囔道：“莴笋三块钱一捆，螺丝椒五毛一斤，卖不卖，不卖就算了，自己留着烂掉吧！”
本来赵天也没打算怎么样，毕竟这年头这种人多了。
原本他就打算吓唬走完事，省得继续恶心人，可这话一听，到底还是被惹毛了。
夏秋母亲嫂子还没来得及回话，他抓起一捆莴笋砸在胖女人脸上，骂道：“烂你麻个痹，烂你妈的臭逼，爱买买，不买滚，留着你那三瓜俩枣的臭钱买棺材去！”
骂完还不解恨，一连又砸了好几捆。
这下场面热闹了。
“这谁呀？”
“什么人呐这是，再怎么样不能打人啊！”
“一个大男人跟女人动手，真好本事。”
“走走走，不买了不买了，本来看着可怜还想帮忙买点的，还是算了吧，这种人家，不值得帮。”
“卖个菜还这么嚣张，不买了，等着烂在地里吧！”
“……”
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驻足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了。
看这情形，夏秋母亲嫂子有点急，一边拉着一边劝，但是没卵用。
手臂挣脱出来，赵天指着周围的人群直接开骂：“装什么逼呢，吓唬谁啊？
别买，都他妈别买，我们也不卖了，我们就烂在地里了。
你们不是嫌贵吗，去去去，去超市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去，那个便宜。
我们这样没素质的人家，也配不上你们的同情，滚，全都滚，思想有多远，就他妈给老子滚多远。
老子就是镇上的大流氓，再敢叽叽歪歪老子带人砍死你们……”
火力全开，一通臭骂。
可能是被吓到了，也可能是不想做这种没必要的意气之争，终究人群还是散了。
夏秋母亲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叹了口气，开始捡散落在地上的蔬菜。
夏秋嫂子看了看依旧余怒未消的赵天，勉强笑了笑，道：“小天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秋那边有什么问题？”
赵天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没问题，就是听说今年菜不好卖，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说完又道：“这些人太气人了，不买就不买，咱也没求着他们买，咒咱家的菜烂在地里算什么？
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却动不动就可怜，同情，简直笑死人了。”
反正都这样了，说再多也没用，而且刚才有些人的确是很让人恼火，是以夏秋嫂子也没说什么，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笑道：“来了就别忙着回去，小秋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原本现在该我们去照顾的，结果你看这……”
没往下说，怕哭出来。
好一会才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道：“反正不许走，说什么也得留下吃晚饭。”
赵天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其实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快走，上次尝过嫂子的手艺，一直念念不忘呢！”
夏秋嫂子还是被逗笑了，拢了拢头发，嗔道：“难怪你跟小秋合得来，这嘴啊，一样的甜，就会哄人。”
赵天呵呵笑：“没哄人啊，我说真的，嫂子做的菜真的好吃。”
话语间散落的菜都收拾好了，他赶紧上前抓住板车扶手，笑道：“我来拉吧，嫂子你骑我的摩托车，载着伯母先回去，我很快就到。”
夏秋母亲这时也笑了，道：“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们娘俩来吧，小赵你先过去。”
赵天摇摇头，嘿嘿笑道：“那不行，没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都遇上了，这事肯定是我来，不然回去不好跟夏老师交代啊！”
一说起夏秋，夏秋母亲又紧张起来，道：“小赵，这事小秋不知道吧，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赵天笑了笑：“夏老师还不知道呢，她就知道现在家里忙收菜，所以没空陪着她。”
又道：“我也不敢跟她说，她现在正在恢复的关键期，真要哭起来就不好了。”
说完便把板车拖起来，往夏秋家走。
心知勉强不来，夏秋母亲嫂子也没坚持，就推着摩托车在旁边一起走。
一路上赵天也试图了解一些情况，不过这婆媳二人好像不大想麻烦他，所以没了解到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等回到家，夏秋嫂子就捉来一只鸡杀了，提前准备晚饭。
赵天也没多说，问了问大棚所在的位置，很快来到棚子里。
棚子里人不多，除了夏秋的父亲和哥哥，就几个提着蛇皮袋免费摘菜的村民。
菜不少，除了莴笋螺丝椒，还有黄瓜茄子，长势都不错，硕果累累，十分喜人。
因为菜价不好，请人不但不赚还要倒贴，所以现在想要挽回损失，只能是自己采收自己卖。
大棚里，爷俩摘了两筐茄子，现在正摘黄瓜，看到赵天过来，赶紧停下。
“小赵，你怎么来了，走走走，这里脏，屋里坐去。”
夏秋父亲很是热情，看上去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困境困扰到。
夏秋哥哥也笑着递上一支烟，道：“来了就别走了，回头弄几个好菜，晚上好好喝两杯，醉了也不怕，有地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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