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超出了规定的时间？”
顾清明眉梢轻挑，瞟来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
莫名的，王大师从这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震慑力。
心头狂跳，一双手局促不安地搓动着：“我们不是说好了半个小时内挑好，统一拿到开窗师傅这。”
对于三叔转头变成什么顾老板的身份，李秀君除了最开始有些震惊，很快就接受了下来。
毕竟人生在世，谁能没几个秘密。真要有那么坦诚的，反而让人怀疑真实性了。
想到几人商量时的原话，她钻空子反驳。
“当时只说每人挑选十块原石，半个小时是集合的时间，又不是限制找的时间，你们也大可以找人送块石头过来。”
“你！咳咳咳……”
王大师被这句话噎到，急得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嗓子眼里，憋出一串咳嗽。
确实就像李秀君所说的那样，没有具体规定找原石的时间，他们完全也可以申请场外援助。
只是正常人，哪会往这方面想，理所当然地把半个小时当成所有限制的前提。
顾铭仍是不甘心，压根没觉得，一块原石能如何扭转的了双方这么大的金额差距：“王大师，怕他们干什么，不见得就会输。”
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这说。
王大师肠子都要悔青了，当时他要是没接这单生意，就不会乱得罪人，得罪也不是得罪顾老板这样的大角色。
为了一点儿钱，赔上自己几十年的前途和面子，明摆着亏大发了。
顾清明懒得继续和他们浪费口舌，声音肃然而冷冽：“不用额外找人，这不是有个现成的解石师傅。”
被点到名的年轻解石师傅，四下张望，在确定他指的就是自己后，心情无比激情澎湃。
这可是顾老板，以后往外吹，自己是帮顾老板解过石的人，身价不得成倍成倍地往上涨。
努力抑制想要尖叫出声的冲动，故作淡定地双手接过托盘，端正着身子，开始用各种各样的工具切石。
围观的人群虽然大多都是刚入门没多久的，但是其中也不乏混迹着几个老手，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今日，不仅和顾老板打成照面，还可以顺便见证又一块了不得的翡翠的诞生？
谁听了不觉得赚大发。
想到这，看向解石师傅的视线，越发热烈。
倘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那么大片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他抹了把汗，继续用灯照着，观察石头内部的构造。
“出绿了，出绿了！”
有眼尖的，一眼看见切面露出的颜色，连忙叫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来说，内部绿色所处在的质地，与周围地张质地相同。越是底障质地好又纯泽通透的，绿色也就更鲜艳现眼水分足。
解石师傅经手的原石不算少，但还是头回，切出这么好的颜色。
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
拳头大小，极为明亮、均匀的翠绿色，映入众人眼帘。
在强光的照射下，玻璃光泽感十足，透明得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质。
居然是个老坑种翡翠？
王大师彻底傻眼，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个耳光。
要是没打这什么劳子赌，现在他完全可以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攀个关系。可惜，全被这个赌给毁了。
重重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晕厥，堆上满脸讨好的笑：“真不愧是顾老板，一开就是个老坑种，今天也算是沾光，有幸见到。”
“明人不说暗话，顾老板不如开个条件，怎样能把这事一笔勾销，只要不太过分，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他也算豁出去了，时间流逝的威力，很快会把记忆里的这件事冲刷干净。
只要能保住现在的名声和地位，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顾清明指尖在桌面上轻叩，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我的条件就是，履行赌约。”
刚才王大师叫的有多起劲，现在人群里的质疑声就有多大。
有不少平时就看不过他一脸嚣张气焰的，逮着机会，各种冷嘲热讽。
“刚刚还在那说，如果输的人是他，绝对立刻就履行承诺，他这个绝对，还挺双标的。”
“谁说不是呢，平时欺软怕硬，这次没想到，碰到个硬茬吧？呸，真是活该，有脸在这赖账，还不如赶紧做完，回去歇着。”
“也算是白给了他一个出名的机会，走上一趟，几个月不知道有多少人讨论……”
李秀君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从地上勾起木板，拿毛笔在上面添了几笔。
原先的“我不如王大师”，瞬间变成“王大师个狗屁”。
随手甩进他怀里，笑眯眯地拍着手：“还得多谢王大师，提前准备好木板，这么贴心地挂上绳子，省的我们再去找，这份心思，当真是让人敬佩啊。”
信了她的鬼话就怪了。
要是早知道，之后会发生这样的反转，别说是准备了，方圆十里所有的木板、毛笔、钉子和绳子，他都要全部打包在一起，丢得远远的。
求饶不成，王大师把希望寄托在顾铭身上。
“你不是说顾老板是你三叔，好好跟他道个歉，说几句软话，看看能不能把这事摆平过去。”
对方就是再无情，到底是自家侄子，总不可能下狠手吧？
顾铭挎着脸，摇了摇头。
虽然同住一片屋檐下，两人打交道的机会却极少，再加上不久前，自己还说过那样的话。
对于三叔的手段，他还是听过不少。譬如什么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反正错已经犯下，还不如照着做算了。
只是当着喜欢的女生的面，实在是丢人。
所有的鄙夷不屑落在自己身上，王大师才知道自讨苦吃是什么滋味。
双重压迫下，面如死灰地挂上木板，声音跟蚊子一样小：“我是废物……”
“王大师，你是没吃饱饭吗？”李秀君捂着嘴，故作惊疑：“我家狗吠得都比你大声。”
他只得从紧咬的牙关用力挤出：“我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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