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搅动的海底比刚才的冲击还要夸张，凌佐伊奋力上浮，是纳米分析器给指导着方向。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层潜流，凌佐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地低头看了一眼，隔得远远的，海底无数个莹莹发光的传送矩阵一起忽明忽暗了起来，仿佛电压不稳的一堆霓虹灯。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种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混乱了大脑电流的感觉真的不想再尝试一次。
纳米分析器沉吟道：“不好说，但是可以肯定是，在海底的哪个地方发生了非常大当量的能量碰撞。”
“自然现象？”
“不太可能。你没发现霍乔的气候环境特别稳定吗？当初要不是被人用小行星撞毁了陆地，这个星球自己作死进入末日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是有人干的了。看来除了我们，还有人对海底的传送矩阵有兴趣。”
“呵，这里有这么多适应者，未见得只有你一个人聪明。”
凌佐伊翻了个白眼：“每天不贬低我一下我看你是浑身难受，哦，不对，你是程序难受。”
“还能耍嘴皮子说明你对无矩阵传送这个事情看得很开啊。”
摆明了凌佐伊之前的两个办法都失效了，换了其他适应者，可能此刻心情沮丧到无以复加，但是凌佐伊居然内心波动不是很大。
难道是因为之前她就是无矩阵传送，所以看得很开？
这个问题纳米分析器没有在凌佐伊的思绪中找到答案。
“文，文焕大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啊，啊！”
凤栖梧一觉睡醒，整个夜游城简直成了异星战场，好多流浪者无法冲破执念，在幻境里扑街了。从蜂巢一路冲出来，半路上的尸体横七竖八，不计其数。
他艰难地走几步，停几步，利用思维惯性的时间差，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了文焕，一个箭步冲上来，差点就要抱大腿。
文焕回头看他一眼，眼锋一变，原本还一筹莫展的眉头微微舒展：“小梧，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一个忙。”
“要我做什么？”
凤栖梧本不是什么一马当先的人，现在又在满目疮痍中吓得够呛，要不是开口的人是文焕，他早就撒腿就跑了。
“我要你跟着我，等会用你的能力，定住一个人——不，海妖。”
“就这么简单吗？行，行啊。”
能跟在文焕的身边，凤栖梧还有什么可怕的。
浸满了鲜血的海水越飘越远，如果这时候从天空往下俯览，这炼狱一般的惨像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这个无差别杀戮中，文焕带着凤栖梧从容不迫地开出了一条血路。
通过刚才的观察，文焕已经锁定了这批海妖的最高首领，但是那海妖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经常一个猛子扎下水，再浮上来的时候，就换了地方。
要在水里跟海妖比速度或者比战斗能力，普通流浪者不太够看，文焕虽然自信自己打赢他没有问题，可是要将神出鬼没的他定住，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且污染能力对海妖的作用不太好使，他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了。幸好凤栖梧及时出现了。
那个海妖一眼看到文焕杀气腾腾地剑指自己，没有多做停留就再次故技重施，准备水遁，谁知道他刚钻下去，立刻又翻身浮了上来。
随着他的上浮，整个夜游城狠狠晃动了半分钟，程度如此之强烈，连文焕都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以求稳定住自己。
凌佐伊感觉自己的肺要爆了，上浮的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她会直接死在海里。
但是后面追赶她的怪物可是锲而不舍，张牙舞爪地分分钟要将她吞吃入腹。
“坚持住，它会比你先抗不下去。”
凌佐伊忍着喉头的血腥味，艰难地问道：“你确定？”
纳米分析器不用再强调一遍了，那怪物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断片，差点就要够到凌佐伊脚踝的触须散了开来。
“它完蛋了？”
“是啊，它比你先爆了……好了，你赶紧停下……”
这不用纳米分析器说，凌佐伊也知道自己到了极限，要不是身上的装备给力，一百个她都死了。
看着漂浮在脚下不远的怪物尸体，凌佐伊皱眉问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要说这些怪物，还要从刚才纳米分析器说过的能量碰撞说起。
被搅浑了的海底久久无法平静，泛起的沙土在水中载浮载沉，凌佐伊已经认命准备回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从那片茫茫无际的混沌中，突然冲出来了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而且体积庞大。
这些怪物争先恐后地冲破混沌层，拼命地向着上面游来。
凌佐伊吓了一跳，本能地开始逃。
其实很多怪物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就体积而言，凌佐伊的个头真的不入眼，就像是小虾米遇到了鲸鱼，估计都无法在视网膜上留下什么存在感。
本来她渐游渐远，还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安全地带，谁知道偏偏这群怪物里出了个异类，一眼瞧上了凌佐伊，于是开始了一场杀戮追逐。
要在海里干掉一个庞然大物，第一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第二能力也是不足以撑起这一切的，权衡一秒之后，三十六计走为上。
最后的最后，还是听从纳米分析器的建议，借用大自然的力量干掉了这个深海怪物。
“刚才那些怪物都去哪里了？”
虽然追逐者已死，可是看着那么巨大的尸体悬浮在自己脚下，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平静地在此地多做停留。
凌佐伊稍稍喘匀了气就继续上浮，边问纳米分析器关于刚才那些怪物的去处。
“往海面去了吧。”
“可是，它们是深海动物啊，上去不会因为压力差的缘故爆掉吗？”
刚才不就死了一个，凌佐伊不相信那些怪物都是傻的，在自主行动的过程中，感觉到了生命危险还会不顾一切地非要上去。
纳米分析器淡淡：“第一，它们慢慢上去可以慢慢适应，第二，你不能理解的东西就不要试着去搞明白了，现在你无法理解的东西还不够多吗？如果你非要解释的话，整个宇宙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在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但是，就是发生了。”
好吧，这是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鄙视吗？
凌佐伊习以为常地扁扁嘴，有些忧虑地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还遥遥不可望的海面，幽幽地叹了一句：
“如果这些东西都浮到海面上的话，那对刚传送来的适应者，将是一场灾难。”
可这不仅仅是对刚传送来的适应者，对夜游城里那些居安不思危的适应者，同样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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