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个惊雷，炸在了祈母得耳边。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站在厨房门口，就这么看着他。一双眼当中，充满了泪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祈母颤抖着声音说道。
“妈妈，离婚吧。只要离婚了，你就再也不用管他了。”祈朝说。
“他是你爸爸！”祈母大声说道。
“可你是我的妈妈！我不想妈妈被打！他不好，他一点都没有电视里的爸爸那样子那么好！他打人，赌博，还想要把我卖了！”祈朝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
“我不想被卖掉，被卖掉了，我就再也看不见妈妈了。我不想……我不想……”
五六岁的孩子，尚且稚嫩，只会直白地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祈母跌坐在地上，眼泪也一点点从眼眶溢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
两母子在厨房内，都陷入了无助地哭泣。
……
“等等！所以，你爸爸是一个家暴男？”宋超拧着眉头。
祈朝不明白为什么宋超要打算他，还是点点头，“嗯，那个男人，是一个完全的暴力的人。”
宋超喝了一口咖啡，“你继续。”
……
那一天在厨房内的哭泣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两母子看起来也都忘记了这一件事情。
只有祈母知道，自己把儿子的话放在了心上。
他站在厨房门口哭泣的样子，就像是一把刀刃，狠狠扎进了心脏。
她不断安慰自己，祈朝还小，不懂很多东西。祈朝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爸爸的重要性。而且，如果我离婚了，周围的人会怎么看我？
太多太多东西，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到午夜梦回，她都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自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已经被周围的世界逼疯了。
可是，祈朝还这么小，他才五岁。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别的孩子区别对待。
一滴一滴泪水，再次融入了湿透的枕头套，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
早上，祈母送了祈朝上学，然后背好自己公文包去公司了。
拥挤的公交车到处都是汗水的臭味。
祈母被拥挤的人群碰到了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不出一会，祈母就因为疼痛苍白了脸色。
下了公交车，祈母终于从撕扯得疼痛之中缓解出来了。
她眼前有点发黑，便忍不住靠在了公交站边上休息。
“你没事吧？”突然，一张手帕出现在面前。
祈母抬头，愣住了。
那是一个中年女性，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着黑色的西装，竖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带着精致的妆容。她面带微笑，将手帕递到了祈母的面前，说：“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祈母呆滞地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手帕被汗水弄湿了，留下一大块水渍。
“抱歉，我，我会洗干净还你的。”祈母说。
女性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留着吧，你看起来更需要手帕。我是今天刚刚上任的律师，如果有麻烦，你可以找我。”女性手指了指一边的律师事务所。
祈母眨眨眼睛，“刚上任？”
女律师说：“嗯，刚上任。”
可是，她一点都不像是小年轻。祈母内心想。
她的想法被律师看出来了，她笑道，“很奇怪吗？其实我刚刚离婚，才出来工作。好不容易找一家愿意录用我的事务所，现在和你说话，也算是打个小广告吧。”
“离婚？”祈母一惊，“你的孩子怎么办？”
“当然是养着了。”女律师说。
她打量了一圈祈母，突然皱起眉头，“你是不是需要去医院看一看？你身上有伤。”
祈母下意识捂住了手上的地方，“没事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摔的，很快就好的。”
祈母不愿意说，律师也不好再纠缠。于是两人交换了姓名，就各自去各自的工作岗位了。而祈母，鬼使神差地收下了律师的名片。
上面写着：叶晓云，xxx律师事务所初级律师，电话号码xxxxxxxxxxx
这一张名片放在包里，使得祈母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直到回了家，她看见坐在了客厅的男人。
“你要做什么？”祈母看着被男人抓在手里的祈朝，“他还小，你有什么你和我说，不就是钱吗，我这就去借！”
祈朝被男人抓着手，一双眼睛很是红肿，但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需要钱，很多钱。”
“多少。”祈母紧张的看着祈朝。
“三十万。”男人说。
祈母瞪大了眼睛，“三十万！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一直都是几千几千的要钱，为什么今天就这么多钱！三十万！你是不是去借了高利贷！”
“是！我是去借了高利贷！可是我也赚了钱的！我去赌了，刚开始我还能赢，我还能赢个小几千，但是后面就输了！只要三十万，把三十万还上，我就有钱继续去赌了！”
男人叫道，就要抓着祈朝往外走。
祈母立刻拦下来，“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你把小朝放下，你把小朝放下！”
男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把人给卖了还钱，一脚下了十足的力气，就把祈母踢倒在一旁！
“妈妈！”祈朝见妈妈被踢中了肚子，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男人骂了一嘴晦气，拉着祈朝打开了家门。
祈母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扑上去拽住了祈朝的另一只手，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不，求求你，他还小，他还什么都不懂！他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把他卖了呢！不就是三十万而已，我去给你凑！就是打断我的骨头，我也给你去凑钱！求你了放过他，以后他还能给你尽孝，给你养老送终！”
祈母的话打动了男人。但是，他看了看祈朝这一张脸，还是狰狞的说：“放屁！三十万块钱是你说凑齐就能凑齐的！我把他卖给老板，这样子还能快一点呢！”
“我有钱！”女人绝望地喊道，“我有钱！房子还在呢！把房子卖出去，就有三十万了！孩子以后还能工作长大了有出息，别说三十万，三百万，三千万也可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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