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诏再次看了眼地图上的红色标点。
距离这条路上最近的一个红点,按照他们的速度大概还得一个小时左右。
前提是——所有人都能跟上,不掉队。
一旦掉队,若江满铁了心不肯降低速度,沈诏还得想方设法的把人挨个拉回来。
而且……
不出意外的话,所谓的补给点,肯定是异兽蹲守。
让一群累到半死喘不过气的人去跟异兽打一架拿补给。
沈诏真是光想想,都觉得两眼一黑。
更甚至,等彻底入了野外丛林,受环境限制,他们的速度肯定还会有所下降。
若要打定主意于第二日凌晨前到达,那就一定要有所取舍。
沈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望了一眼与简飞白并排而跑的湛星。
湛星的气息并不紊乱,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目光相对,柔和的眉眼盛着笑意,那笑意染过眼尾却独染不上那眉峰处的断眉。
操场上的风鼓雷鸣混合着于风中回头望的那一眼,让沈诏心底升起一丝怪异感。
湛星的站台与示好,都来的莫名其妙。
可偏偏,做了这些事的湛星,却是一个字都不曾主动跟沈诏说过。
压下心底的疑惑,沈诏迟疑了片刻才对着湛星问道:“加个速?”
二班总共才十三个人,还都是比较特殊的,若之前不知道湛星觉醒的异能是什么,那自那场对峙后,沈诏便知道了湛星的其中一个异能。
风系。
虽然有点作弊的嫌疑?
但……
总不能真让人掉队吧?
而且也没人说不允许用异能啊对不对。
湛星嘴角带起一丝弧度,他意味不明的回了句:“也许指挥可以直接下令。”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风力涌动。
轻轻柔柔的风力推搡着沈诏的背部,让他跑步的速度都快上了几分。
沈诏欲言又止。
或许,是给后面掉队的人加速?
结果下一秒,沈诏就听到身后一阵“卧槽”。
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后面吊在车尾的那几个,被狂风带着向前跑,明明都已经踉踉跄跄的步调不稳,却被风裹挟着,在即将摔倒之际,又被扶正。
沈诏:行吧。
待到距离红点越来越近时,前面雪雾摄狼的速度就慢慢降了下来。
沈诏取消忘忧曲,刚想开口,下一秒身后轻轻推搡的风,便消失不见了。
沈诏再次看向贺九生,依旧口都未张,细细绵绵的星雨便朝着众人头顶落了下来。
许是真的太累了,星雨将众人浇透都不曾换回一句“卧槽”。
“警戒。”沈诏止住了步伐,没再管前方降速的雪雾摄狼,改跑为走,他提高了音量,提醒着众人。
但……
排除因为前面的人停下后,后面的人因为不曾关注整体队伍的速度,所以被迫撞上前人后背后,直接顺着力道一屁股坐在地上,弯着腰喘着气外,人倒是都跟着沈诏停了下来。
可依旧是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随着沈诏的话语,边喘气边跟着沈诏慢步警戒。
贺九生朝前走了半步,将沈诏护在身侧,简飞白在沈诏放慢速度的那一刻,只悄悄提了速,于贺九生前面而站。
从掠阵的方位,变成了前排的定位。
反倒是湛星,叫沈诏几人多看了两眼。
在简飞白有所动作时,湛星自觉的落后于简飞白半步,身处于贺九生侧前方的半步,似是领了控场与输出的位置。
熟练的站位,就像是曾并肩而战过无数次。
沈诏委实找不到心底的那点怪异感是怎么来的,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怪异,将一切归于战场的敏锐感。
沈诏瞄了眼身后剩下的那群人,然后沈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之前没注意过,这个时候才发觉明宿虽然落在队伍的最末尾,却游刃有余的在队伍都停下时,他气也不喘的就从队伍末尾走到了队伍中央,寻了块儿空地,与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后将不离手的晴天娃娃捏在手里。
看面色,还是能看出明宿因跑步而泛红的样子,但,就表现与他的面色太不相符。
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除了明宿外,只有三男四女虽弯腰喘着气,却还在缓过神的时候,听从了沈诏的指令,进行警戒。
就是有些杂乱无章,没有站位,没有沟通,没有配合,只独自涌动着精神力。
剩下的人,有一半都在地上坐着,甚至,沈诏还看到有一人,坐在那把背在后面的补给包抱在怀里,直接拉开拉链,从补给包里摸索出了一块儿压缩饼干,而旁边的人,没有提出任何质疑,还学着一开始带头的人,摸出了水跟压缩饼干。
怎么?
单吃压缩饼干噎得慌是吗??
沈诏是真的两眼一黑又一黑。
真的是后悔接这个破总指挥了!!
这都是什么天崩开局的战友?!!
啊?!
石万!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带!!!!
要我当保姆吗?!!!
沈诏是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从前接触的,都是令行禁止的兵。
散漫,他忍了。
刺头,他忍了。
不听指令,行,也能暂且忍一下。
但谁能教教他,这种情况他到底应该怎么忍?!
要不干脆大家一起死算了!!!
还守什么守?!
真是,前方路途一片黑暗。
不等沈诏做出反应,就看到冀嘉许喘着气,直接顶到了最前方。
与简飞白擦肩而过时,还撞了简飞白肩膀一下。
沈诏拳头硬了。
你一个火系输出找不到自己的站位到底在哪吗?!!
真把桀骜不驯当优点了吗?!
沈诏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开口阻止谁。
太乱了。
沈诏到底是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飞白,全部,冻结。”
简飞白在沈诏话音刚落时,便头也不回的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除却沈诏、贺九生外,其余二十多人,全部自双脚开始蔓延冰霜,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便彻底被一层又一层的冰层冰封在其中。
只在冰封湛星时,简飞白难得犹豫了下,但冰霜却也只停顿不到半秒,就在湛星身上蔓延开来。
区别对待好像也不太好,那就……
都冻上。
冰层将所有人冻结,也将那些人的错愕与惊呼一同冻结到了冰层里。
也不曾缺乏火系异能者想从里至外,将冰层融化,但只需要融化一层,就有新的冰层重新凝固。
同时其他元素系的异能者,也都在各自想办法,试图破开这冰层。
所以一时间,那厚厚的冰层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元素异能。
只不过,二十多名学生里,达到二重觉醒的到底是少数,一重觉醒根本破不开这冰层。
这里头,唯独湛星一点儿异能都不曾用,他只任由了冰层冻结了他眉眼的柔和。
而冀嘉许呢?
本就不服贺九生,亦不服简飞白,先是朱雀炎羽落的炫技之作彻底被简飞白的冰系所碾压,连与那雷系碰撞的机会都没有,此刻又被简飞白二话不说冰封于数层冰层中,冀嘉许是当真炸了。
火焰包裹自身,比在场的所有冰雕内部充斥的能量都要强上几分。
冰层瞬间融化,却又在下一秒被新的冰层所代替。
简飞白感受着冀嘉许不顾精神力的损耗也要与他争一争高低,眼底神色彻底一沉。
但凡沈诏说的不是冻结,简飞白绝对一手雪人拉棺把人彻底关起来。
江满察觉到后面动静停止时,便收回了雪雾摄狼,朝着他们停止的方位而去。
江满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冰雕。
还是颜色各异的冰雕。
江满饶有兴趣的看着沈诏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他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开口阻止,只靠在一棵树上,静静地等待沈诏的反应。
还以为沈诏会继续忍下去,用点温和的手段,逐一收服,没想到啊……
江满又想起了昨日与石万的对话。
他对石万说:这么大的一个摊子,沈诏想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怕是不太容易,尤其是大家都不过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
石万只说:他忍的从不是这些人的傲气,是战场的底线,真触了底,他比谁都敢下狠手。
江满其实也很好奇,沈诏会怎么先下手。
沈诏扫过一众冰雕,并未先开口说话,反倒是先看向贺九生,目光越过贺九生落在了远处的丛林里。
贺九生在察觉到沈诏的目光时,便明白了沈诏的打算,他朝着沈诏点点头,就顶着星雨向脑子里记下的红点位置前行。
这些人,不见见血,思维是无法在一瞬间扭转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见血。
一只不够,那便两只。
两只不够,那便一群。
不听指令,那便让异兽来彻底碾碎你们的散漫、你们的傲气。
看着贺九生的背影,沈诏这才回了头,看向这群冰雕,他没有提高音量,可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冰层的重量,砸在人心上嗡嗡作响:“一个个都清醒了吗?”
冰层里一片死寂,那些充斥的异能,在沈诏话音落下之际,就一点点的消失。
只有冀嘉许的火焰还在微弱跳动,却没了之前的狂躁,他死死盯着沈诏,透着一股子拧巴的倔强,偏不肯服软。
沈诏冷笑一声,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将目光落在了那几个擅自开了补给包的人身上,“怎么?踏青来了?野餐来了?还是提前吃断头饭来了?”
沈诏不曾回头,“飞白。”
下一刻,那几个擅自开了补给包的人身上的冰层就融化了一半,露出了其上半身,下半身依旧冻得严严实实。
许是被沈诏当众点出来觉得有些掉面子,其中一人还有些忿忿不平,觉得沈诏小题大做,他捏着半截压缩饼干,开口回击:“不过是吃了一块饼干而已,我们跑了这么久,就不能补充补充体力吗?”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其他几个被解冻上半身的人的情绪,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就是!补给包本来就是给我们用的,早吃晚吃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我们也没多吃啊。”
不过是一块饼干而已。
“好好好好。”沈诏当真是被气笑了,一连说了几个好。
他看着这几个人,将面容记在心里,一字一顿:“很好,早吃晚吃有什么区别是吗?既然如此,你们几个人明天,便没有补给。”
看着那几个人还想说些什么,沈诏便嗤笑一声,拖着腔调,声音一寸寸冷了下来:“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到明天。”
此话一出,便彻底将几人之间的氛围炸开。
“你什么意思?!”
但这一次,沈诏并没有去搭理这几个人,他将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冀嘉许身上。
而简飞白,在沈诏目光落在冀嘉许身上时,便融化了冀嘉许上半身的冰层,顺手将那几个还准备喋喋不休的人给再次冻上。
真是吵死了。
难道不知道补给要统一分配吗?小脑发育不完全吗?怎么考上的泸州学府?
冀嘉许在冰层融化一半的时候,就彻底收了身上的火焰,他双手抱胸,就那么看着沈诏。
沈诏对上了冀嘉许的目光,看着那眼底还存留着满满的桀骜,他一点点挑了眉尾,“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就激怒的冀嘉许,沈诏甚至都懒得去看冀嘉许周身再次重燃的火焰,他一点点扬了声调,“喜欢耍威风?喜欢把鲁莽当英勇?”
沈诏看着冀嘉许似是不认同的眼神,沈诏掀了眼皮,“是谁教的你,一个火系输出要站在队伍前排去当活靶子?非要意气用事拖垮整个队伍的防线,让队友的死来教会你到底什么叫服从命令吗?!”
冀嘉许捏紧了拳头,却也无力反驳。
输出位找不准自己的站位确实是致命的,他当时只是下意识的想与简飞白争个高低。
火系被一冰系压着打,对他来说,是耻辱。
沈诏没再管冀嘉许的表情,他没有义务去疏导每一个人。
更没有义务,为他们的选择去买单。
沈诏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沉着声音,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我这里,只有两种人——听指挥的活人,和不听话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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