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伊娜看得很投入，以至于车上多了个人，且都到跟前了还没察觉。
方亦看清她手里的诗集，是泰戈尔的《飞鸟集》，不禁慨叹她真是有雅兴，和看《月亮与六便士》的李沐瑶肯定有共同语言。
方亦发现，她的脚丫瘦且白嫩，涂了鲜红的指甲油，再蜿蜒向上，是脚踝和被沙滩裙遮住大半的细腿。
有那么一瞬，她看着诗集，方亦看着她，时间貌似都静止了。
过了没几分钟，她突然回过神，见方亦站在身旁，还是被吓一跳。
她瞳孔微缩、眼睛睁大，刚要说话，被方亦食指抵住了双唇。
方亦冲她做个“嘘”的动作，道：“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她不禁撇嘴，道：“想应景是吧？不过这句可不是《飞鸟集》里的！”
方亦有被拆穿的尴尬，搪塞道：“管它什么集呢，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行！”
她嫣然一笑，也没继续抬杠，指指旁边的小铲子、小提桶，说是上午在海边买的，待会儿太阳不毒退潮后，可以下车抓螃蟹。
方亦问她想不想吃烧烤，自己烤那种？冰箱里有准备好的烤串，置物架上有烤炉。
然后，方亦就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摆桌、生火、烤串全过程，她负责旁观。
趁炭冒烟还没烧红，二人迎着落日余晖，光着脚沿着沙滩散步。
冯伊娜提着小桶，握着小铲子这看看、那挖挖，追赶海浪还湿了洁白的沙滩裙。
美食即将入口，美女在侧相伴，方亦此刻想忘记所有烦恼，慨叹充实的人生不过如此。
方亦突然想起什么，问周淼淼不说给她接风么？难道是因为沉溺于海边美景，没空去吃接风宴？
她说中午就吃完了，周淼淼知道方亦昨晚喝多了，所以没喊他。
她还说，上午去俱乐部转了转，除了周淼淼，还有李沐瑶、钱璐璐两位姐姐相陪，玩儿得很尽兴。
通过一上午体验，感觉最喜欢的项目是骑马，周淼淼还送了张会员卡给自己。
中午四姐妹一起去吃饭，毕竟都是同龄人，有很多共同话题，所以聊得很投机，饭吃得也开心。
她夸李沐瑶和钱璐璐颜值高，而且一看就很有大姐范儿，个顶个富婆儿一枚。
方亦摆摆手，说她俩有钱是有钱，都没她有钱，毕竟“头顶一块布，全球她最富”。
与此同时，也庆幸自己没参加这种修罗局，否则还真是棘手。
傍晚，海风微凉，烧烤炉前香气四溅，一串串肉串嘶嘶作响，冒出诱人的汁水。
冯伊娜大快朵颐之余，给方亦点了个大大的赞，夸他烧烤技术一流。
方亦端起啤酒和她碰杯，红通通的炭火映在她微醺的脸上，像极了刚熟的苹果。
近一段时间以来，方亦几乎没有过如此惬意的时刻，所以心情无比放松，以至于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来卖花，毫不犹豫就买了十一朵红玫瑰。
冯伊娜问为什么是十一朵？方亦说当然是一心一意了：一心一意做事，一心一意对人。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肉串喝啤酒，却见卖花的小女孩并没走，而是缠着方亦再买几束。
方亦看她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这种小女孩眼睛都很毒，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分辨出哪些是夫妻？哪些是情侣？
然后，就拼命缠着男方买花送女朋友，男方多半好面子，就只能以昂贵的价格在她们手里买花。
小女孩见方亦瞪她一眼，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又凑上来，夸方亦帅气、冯伊娜漂亮。
按她的说法，这么帅气的方亦，肯定是愿意为这么漂亮的冯伊娜再多买几束花的。
方亦说刚才买过了，用不上那么多，让她去问问别人，但小女孩抱着花不肯走。
方亦刚想起身赶她离开，旁边过来一个二十多岁、嘴里叼烟、看上去痞里痞气的马仔。
他不由分说，单手按在小女孩头顶，猛地向后一推。
小女孩向后退两步，一个没站稳坐下去，怀里的玫瑰掉一地，很多刺扎进手掌心。
她虽没哭，但痛苦地撇着嘴，满心的委屈写在脸上。
小痞子冲她道：“小兔崽子，真是个废物！这些花卖不完，晚饭就别吃了！”
小女孩捂着肚子，道：“大哥，我今天都卖两百多束了，真没力气了，能让我吃口饭再卖么？”
起初，方亦以为他俩是来演苦情戏的，但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太像。
方亦指着小女孩问小痞子，道：“她是你妹妹？表妹？堂妹？亲妹妹？”
小痞子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是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吃你的烧烤，我们卖我们的花，井水不犯河水，懂？”
方亦手掌向下，朝小女孩勾手，示意她过来，然后说她的花自己全买了。
小女孩喜笑颜开，仔细数过后，告知方亦一共七十二束，按每束十块钱，一共七百二。
方亦刚要转账，小痞子冲上前来，说花涨价了，每束一百块。
小女孩顿时呆住，方亦也瞬间懵逼，问他什么意思？自己刚按每束十元价格买了十一束，这是要坐地起价么？
小痞子阴笑，说想买就买，不想买别耽误他们做生意，毕竟还这么多花没卖完。
看着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方亦也没多话，就想给小痞子转七千两百块。
谁知他见方亦连价都没还，就觉得价格又开低了，当即改口说一束一千，价格童叟无欺。
方亦听他这样说，就冲他笑了笑，随即勾勾手指头，示意他到跟前来。
小痞子以为方亦要转账给他，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猫腰弓背来到方亦跟前。
方亦起身瞅瞅他，就见他脸上起了很多痘痘，坑坑洼洼还有很多麻子。
小痞子掏手机，打开收款码，举到方亦眼前，等着方亦转账。
方亦接过他的手机，同时上去就是一脚，刚好踹在他小肚子上。
他被踹得向后连退七八步，最后还是没站稳，一个屁礅儿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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