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寒一怔，他听那小软说过墨玉乃是吕冲的贴身宝剑，但吕冲已死，这剑为何会落到眼前这少女的手中？
但这少女可不再给他时间思考，咄咄逼人地连刺数招。
池慕寒见她烟眉紧皱，显然盛怒至极。他不敢恋战，同时又想知道少女的身份，不愿意离开。
况且，绿衣少女剑法凌厉，出招路线古怪，风声鹤唳的，想要脱身也不容易，只有等先摸清了她的套路再做打算。
谁知，少女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努起鼻子闻了闻，问池慕寒说：“你有没有闻到？”
池慕寒朝她做出了费解且怪异的表情，莫名其妙道：“闻到什么啊？”
少女眼睛亮如明星：“嗯，是烤鱼的味道。”
池慕寒：……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跳戏？
绿衣少女收了宝剑，说道：“你跟我的账等我吃饱了再和你算。”
说罢挑衅似地扬着小下巴顺着香味儿走远了。
池慕寒却没闻到烤鱼的香味儿，但他对绿衣少女的身份很好奇，就跟着她拉开十步远的距离走了过去。
顺着遍布焦枯树枝的山路越过无数间残破不堪的房舍，绿衣少女在一幢看起来不那么破败的小房子前站定。
小房子明显也有被烧过的痕迹，只是焚毁的并不严重，勉强还能够住人。敞开的门里熊熊燃烧着一团火堆，噼里啪啦地发出山材爆裂的声响。
虽然优婆山并非苦寒之地，但在清冷的夤夜，烤火似乎还是必不可少的。屋里没人，两人安步当车地走了进去，果然发现火堆上架烤着一条半尺长的鳜鱼。
池慕寒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脚程，大概也得有二里地，禁不住感叹道：“我说你这鼻子，一般的狗可比不了。”
少女噗嗤一笑，得意道：“行走江湖的，终日风餐露宿，难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说完，她不问自取，开始向烤鱼伸出魔爪。
结果烤鱼也不甘示弱，烫得她嗷嗷直叫。
然而，最后还是魔高一丈。少女撕下一块鱼皮塞进嘴里，赞道：“嗯，味道真不错。肉细皮腻，软乎乎的。”
跟着又咕嘟了一句：“不过奇怪，这鱼怎么有股子花香的味道？”
池慕寒道：“这鳜鱼生长在桃花湖里，顾名思义肯定是吃桃花长大的呗！鱼肉里有花香味儿并不奇怪啊！”
少女恍然，问道：“原是这样啊？这么说你是这优婆山人士喽？”
池慕寒失望地摇了下头，少女问这话不也表明了她也非这里的人吗？
可是，一个及笄少女黑更半夜的独自跑来这荒山野林的做什么？莫非只是路过。
池慕寒心中摇头，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你叫我胡小桃就行了。”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优婆山道路曲折，又连接群山环绕，即便你有千里良驹想走出一片山脉也不容易。”
池慕寒拐弯抹角地套她的话。
胡小桃显然没察觉到他的心思灵动，自顾着吃鱼，咕哝着说：“谁说我要出去了？我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池慕寒追问：“姑娘认识这里的人？”
胡小桃摇头：“不认识。”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胡小桃停止了吃相，正色地看着他说：“这里闹鬼。”
池慕寒冷不防地被她吓了一大跳，胡小桃哈哈大笑：“骗你的！不过，你最好不要留在这里，因为这儿可不是什么祥和的地方，充满了戾气跟阴气。”
她说得异常的正儿八经，紧跟着将自己吃剩下的半条鳜鱼递给池慕寒：“吃吧，吃完了快滚。”
池慕寒语气礼貌地拒绝说：“不，我怕待会儿鱼主人回来了不好交代。”
胡小桃不屑道：“怕什么？给他些钱不就行了，我相信钱有摆不平的事儿，但不相信钱有摆不平的人。鱼搁在这儿了，你爱吃不吃，我还得去调查呢！”
池慕寒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大，心中不禁疑虑：这少女是什么身份？又来这里调查什么？总该不会跟自己的目的一样吧？
正在费解，突然听见一个孩子喊道：“谁把我的鱼偷吃了？”
池慕寒回头，却见门口站着一位一十二岁的少年，不由得心中怦然一下。
这不正是那天的卖鱼少年吗？
然而，仔细一看却又不是。这孩子比之卖鱼少年要矮些也要黑一些，但模样也生得很是俊朗，
胡小桃漠然置之地扫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仍给他说：“这是赔你鱼的。”
少年怒瞪着她：“原来是你这个贼偷了我的鱼。”
“什么叫偷。”胡小桃辩解说：“我可给你钱了，五两银子呢！这么多钱何止一条鱼，这破房子都能买下来。”
“什么破东西，我才不稀罕呢！”少年将银子摔了回去，命令道：“快去给我再钓条鱼回来，啊不，是两条。”
胡小桃：……
“这是钱，是钱啊！”
她吼着嗓子给孩子安利说。但少年显然不知道钱是啥玩意，有啥用途，因为他太小了，只知道在这山野荒林里天天钓鱼吃鱼存活。
“少骗我，我只要鱼。”少年双臂撑开，形成个大字，堵住门口打算用自己的小身躯挡住不让二人走。
池慕寒笑道：“孩子，你不是卖鱼的吗？怎么连钱都不知道？”
少年摇头：“我哥是卖鱼的，我不是。”
池慕寒顿时明白了，因为优婆山只有一位卖鱼的小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他跟着问。
少年答道：“我没有名字，我娘和泽花国的人都叫我狗子。”
池慕寒忽然觉得这名字好熟悉，跟着他问了最关键的话：“那你娘跟你哥现在何处？”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而且必然会触及孩子的痛处。
果然，狗子憋着小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作势要哭。
“他们都死了，全国人都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狗子回答说：“那天是酬神节，长老要办社戏。我不爱看那东西，就一个人偷偷地去了桃花湖游泳，结果回来的时候他们就都死了，连房子都被烧掉了……”
说完，孩子终于放生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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