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想着自己抱着大孙子的样子都乐开了花，“可不是，这女儿啊，就是个赔钱货，用二妞换来个大孙子，值！”
站在门外的顾小小瞬间泪如雨下。
原来，原来是这样，在爹娘心里，她真的就是这样的。
那些人，真的都没说错。
她被卖了，被爹娘卖了，她成了没人要的小孩了。
顾小小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转身往外走去，却在下台阶的时候绊了一跤。
“扑通。”
听见声音的赵母忙推着丈夫，“你快出去看看怎么了，别是来的小偷吧。”
赵父闻言往外走去，看着摔倒在地的人，惊道：“二妞？”
听见声音赵母也走了出来，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委实大了些，连另一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动了，一个红光满面的女人推着大哥走了出来。
顾小小低头，想必这位就是大嫂了，长得确实很好看，不像她，干瘪瘪的像颗豆芽菜，难怪爹娘愿意拿她换大嫂。
“你怎么回来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镇上做工吗？你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她娘立刻怒了，生怕她牵连到自己。
要是那些人管她要回银子怎么办，那可不成，她都吃进去了还想让她吐出来？门都没有。
“娘，他们说你们把我卖了，是真的吗？”顾小小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她还是不愿相信，他们会这么狠心对她，只要娘说不是，她就信，她一定会努力赚钱，为哥哥治腿的。
赵母的脸色有些难堪，“小孩牙子的，知道什么卖不卖的，娘这都是为你好，瞧瞧，你现在穿的多好，你这一身哪是我和你爹能给得起你的，现在你吃穿不愁了，这还不都是老娘给你的？”
越说，赵母就越是理直气壮，连自己都深以为然。
顾小小低下了头。
就连大哥也开口说话了，“二妞，回去干活吧，到时候被人家抓回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顾小小抬头看向大哥，依旧是那副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是这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让她心痛呢？
“所以……大哥也是，知道的吗？”
赵良定定地看着顾小小，没有说话。
顾小小惨笑，竟然就只有她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爹娘，饭好了吗？我都饿死了！”赵瑞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子里，结果就看见一群人都在这里，有些懵。
“这是怎么了？”看着已经爬起来的顾小小，赵瑞惊道：“二妞，你不是都被爹娘给卖了吗？居然还厚着脸皮自己跑回来了？”
顾小小苦笑，瞧，这就是她的家，整个家里居然是没有一个人待见她的，曾经她以为，至少她还有哥哥，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恐怕就是路边的小狗，哥哥可怜它也会给一口饭吃吧。
而她在他们心中，连个外人都不如，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还会保持应有的良善和同情，可对她这个女儿，是没有一分一毫的。
顾小小终于认清了事实，“是我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不许走。”赵瑞直接拦在顾小小身前。
“你在饭馆也干了这么久了，工钱呢？给我，我要买糖吃。”
顾小小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钱？你们不是都把我卖了吗，钱早就被你爹娘拿走了，我已经是他们的奴隶了，哪里还有什么工钱？”
听这话，赵母对顾小小的那一丁点点愧疚都没有了，直接过去一巴掌把顾小小拍了个趔趄，“你怎么和小瑞说话的，啊？我把你养大就是这么让你对你弟弟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小瑞朝你要点钱都舍不得给他？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
顾小小忍下心中的伤痛，“弟弟？在你把我卖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这可是官府的文书都承认的。”
顾小小仰起头，看向自己曾经的母亲，“而且，你应该知道的，我被卖的钱早就给了你们，他们岂会给我工钱，能包吃住就已经不错了，再说，我才在那里干了多久，就算不是卖身也是断然拿不到工钱的，你们为了弟弟竟是连道理都不讲了吗？”
赵母有些讪讪，她这不是太关心小儿子了，不然这个女儿还不反了天？
“那你在饭馆工作，油水肯定多，你也不知道拿些东西回来孝敬孝敬我们，居然还好意思空手回来？”
顾小小真的要气哭了，“娘，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是要我偷店里的东西吗？我是已经卖身了的人啊，要是一旦被发现，就是因此被打死了都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说不定还会骂句活该。”
“你不会机灵点！”赵母瞪了自己的蠢女儿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已经把她卖出去了。
顾小小不想再看见他们了，也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转身跑了出去，而这次，无人再拦。
顾小小推开大门发现门口居然还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大概是她娘的嗓门太大，把这些人都引过来了。
村里平时本就没什么大事，这一有点消息，有热闹看，就都紧着凑过去。
而这次，被看热闹的人是她。
这群人一看顾小小跑了出来，眼眶红的厉害，也都忙让开，顾小小也不管这些人，自顾跑走了。
这才有人说：“二妞这次回来可是变了不少啊！”
“可不是，要我说，这老赵一家人就是做的太过分了，就算是儿子珍贵，这姑娘也是自己生的啊，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呢？”
“唉？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父母给了他们生命，孝道大于天，这父母怎么做，为人子女的岂有置喙的道理？这二妞就是大不孝，也是老赵家倒霉，摊上这么个女儿。”
“哎呀，老于，你这话说的好听，你和你老娘吵架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孝道大于天啊？”
“你这娘们儿……”男人怒目而视。
“走开走开，都别在我家门口待着了。”赵母自然是听见声音了，出来赶人来了。
她看人家热闹可以，人家看她的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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