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夫人脸色苍白如纸，伸手银指如勾，全然不顾冲向负心人。
可她哪里是二郎神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
她口吐一抹黑血道:“二郎神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晶晶，刚才是我失了分寸，你伤的重吗？”
二郎神似乎又旧情难却，冲上去伸手欲扶。
“滚开！”白晶晶挥袖怒斥，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抹净嘴角血迹愤然道:“二郎神，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你也少装好人，要杀便杀，反正我已经做了五百年的阴魂。”
二郎神怒气渐消，又动容道:“晶晶，你知道我……不会的，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神仙说鬼话，真是可笑，你伤的我还不够深吗？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放了我，今后我也还会来找你报仇的。”
“晶晶，你到底想怎样。我知道你已经害了很多人，早晚会遭受天谴的。”
“我想怎样！我听说金蝉子已入世为人，吃了他就会长生不老，练就不死之身，我要找到他，然后除尽天下负心人。”
“晶晶，你千万不要。那金蝉子是西天神佛，自有天神护佑，你是自投罗网。”
“天网恢恢，哪里不是囫囵之地。二郎神，后会有期。”白晶晶说罢化作一缕黑烟遁去。
“晶晶！”二郎神仰天长啸，天地都为之颤动。
不周山上的风愈发的狂暴，云海中黄浪滔滔砂石怒吼。像一群发疯的野兽肆无忌惮，早没了天地之初的高远宁静。
紫霞透过带有玄机的窗棂就感到了山风的凛冽，她无意中暼了一眼晚霞。
像血一样红，似麻一样乱。
“哮天，你还记得你姐姐长什么样子吗？”
哮天犬摇身变回了白哮天，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神在晚霞的映衬下多了一丝血色。
“记得一些，我姐姐很漂亮，跟你长得很像。”
紫霞秀眉轻挑:“那……我以后就做你的姐姐好了，反正这云秀宫就我们两个。”
“不，我只有一个姐姐，你是仙子。”
紫霞不禁摇头苦笑:“真是个傻孩子，若是换做了孙猴子，他早就……”
她募得神情一怔，落寞的像一颗孤零零的残星。
“哮天，如果你姐姐还活着，她会不会恨二郎神？”
“不会的。”
“为什么？”
“她对谁都很好，不会恨任何人。”
“你姐姐也很傻。”
白哮天缓缓移步窗前，晚霞瞬间映红了他苍白如纸的面孔。
“紫霞仙子，如果我姐姐再转世为人，她会不会认得我？”
“呵呵，白哮天你可比以往聪明多了，已经学会了发问。可过不多久，你也会像我一样喜怒无常的。”
“仙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紫霞摇头沉吟片刻。
叹道:“不会的，喝过了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任谁都不会记得前世。”
“这么说……姐姐已经忘了我。”
“哮天，你是不是很难过？”
“没有，只是有些想她。”
“傻瓜，想一个想见而又见不到的人就会难过啊。”
“想一个人为什么要难过？”
“我每次想到猴子就会很难过。”
“紫霞仙子你天天想猴子，天天难过。”
“呵呵，你也学会说笑了。”
紫霞忽得眉头一紧，眸子里一丝莹光忽闪。
“哮天，你哭过吗？”
“有许多事已经记不得了，做狗之后再没有哭过。”
也许是斜阳刺目，白哮天揉了揉有些酸痒的眼睛。
紫霞柔声轻叹:“还是你好，不像我这么多愁善感。这漫长的五百年，有太多的从前要去怀念，我为什么就忘不了呢？”
“五百年很短的，在我的眼里就像天上的飞云一闪而过，然后再飞过五百年。”
“唉，你应该庆幸忘记了许多事。”
“不，我还记得姐姐。”
“你姐姐一定是个漂亮贤惠的淑女，但愿她这一世能嫁个好人。”
“她已经死了。”
白哮天又变回了哮天犬，爬在地上木然无声，他又嗅到了主人的味道。
二郎神推门而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残阳的余晖。
紫霞一贯的视而不见，拿出猴子送给她的桃木梳开始梳理有些花白的头发。
二郎神已经习惯了紫霞的冷漠，他望着趴在地上的哮天犬。眼神恍惚不定，蔑视中夹杂着几分怜惜。
良久他才坐在了茶桌旁，倒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紫霞，你们是不是都在恨我？”
紫霞轻蔑笑道:“真是多此一问，我认识的人都恨你。”
她继续低头梳理，二郎神在她眼里即是天神又似魔鬼。
二郎神没有动怒，却是讪讪一笑:“哮天犬也知道恨我吗？”
哮天犬慌忙起身，在主人面前摇头摆尾，他早就习惯了做狗。
二郎神轻拍几下狗头，又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锦玉食盒，拿出一只烤熟的山鸡抛到空中。
哮天犬熟练的纵身叼住，趴在地上大口咀嚼起来。
“哈哈！”二郎神拍手大笑，“哮天，我很久没有喂过你了，想见你的姐姐吗？”
哮天犬却没有理会，继续撕扯久违的美食。
“畜生。”二郎神白眼笑骂道。
紫霞眸子一亮:“二郎神，他姐姐白晶晶还活着？”
二郎神没有回答，低下头来沉思不语。
残阳渐沉，晚霞将熄。
云秀宫像一座孤坟一般沉闷冷清，这一男一女一狗五百年来有扯不断的孽缘。
二郎神忽得抬起头来冷不丁的问道:“紫霞，为什么很多人只知道我是显圣真君二郎神，却不记得我曾经是杨戬？”
紫霞停下手中梳子，良久才道:“五百年前你已经做了二郎神，五百年后谁还会记得你是杨戬。”
“五百年，五百年……”
二郎神痴痴呢喃:“这五百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许只有我自己记得曾经是杨戬。”
紫霞仙子心地柔和，又为之动容:“二郎神，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变成你们心中的好人。”
“好人？”
紫霞恍惚出神，随即叹道:“做一个好人很难，孙悟空和白晶晶都是好人，但他们却都没得到好报。”
“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好人！”二郎神忽得拍案而起，“孙悟空变得与世无争，白晶晶变的冷漠无情，我为什么做不回杨戬。”
“是因为你自己变了，你再做不回那个少年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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