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商秋枝都待在中转站，在四合院和大厅来回走，酆砚时不时会上来给她做顿饭，打扫卫生。
这天下午，刚午休完去准备大厅上班的商秋枝接到肖翊的电话。
“商老板。”肖翊简明扼要的说，“有线人查到消息，顶着李助理身份的宋帝王与新世界公司的法人卢聿舟有联系。”
“现在呢？”商秋枝问。
“线人说看见李助理进了卢聿舟的家，还没有出来。”肖翊回道。
闻言，商秋枝看了眼手机时间，“你们什么打算？”
“现在就去他家抓人。”肖翊顿了顿，又道，“我们恐怕对付不了宋帝王，所以想请你来帮忙。”
没等商秋枝回复，肖翊十分识趣的说，“警局这边会支付你一笔费用，作为报酬。”
“行。”商秋枝点头应下，“地址发给我吧，我直接过去。”
“好。”
挂完电话，商秋枝很快收到了肖翊发来的地址。
她去大厅和廖蓝芙简单叮嘱几句后，准备在App上打了辆车前往卢聿舟家。
等了七八分钟，App上才提示有车接单。
坐上车后，商秋枝看了眼App显示预计有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于是给肖翊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姑娘，你是家里有过事吗？”
司机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商秋枝抬眸看向司机，“嗯？”
“我刚看你是在殡仪馆打车，要不是大白天，我都不敢接单。”司机自来熟的闲聊道。
“之前我有个开出租的兄弟大晚上接了一单去这殡仪馆的生意，上车的是一对情侣，开始聊天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突然那女生对男生说了句‘你都死多少年了，几百岁的老鬼’，给我那兄弟吓得够呛。”
说着，司机唏嘘一声，“我兄弟把他们送到殡仪馆后连车费都没收就跑了，回去半个月没敢跑这边生意。”
商秋枝：“……”
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车子停到一处红绿灯停下，司机笑呵呵的说，“哦对了，大妹子你怎么会在这殡仪馆？”
商秋枝默了两秒，回道，“我住在殡仪馆。”
“啊？”司机一愣，懵逼的透过后视镜看向商秋枝，“你说什么？”
“我平时住在这里。”商秋枝又说了遍。
司机“哦”了一声，“你住在殡仪馆——啊？！”
司机拔高的音量，惊骇的看着商秋枝。
“大妹子，这大白天的你别吓我。”
瞧着司机瑟瑟发抖的模样，商秋枝抿了抿唇，决定再解释一句，“我在殡仪馆上班，平时住在这里。”
闻言，司机松了口气，“大妹子你说话说清楚嘛，给我吓得哟。”
商秋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微信有消息提示，是肖翊给她发了句语言。
商秋枝想也没想按下播放。
“商老板，我安排了人在小区外面接应你，你到时候直接进来就是。”
正在开车的司机听见肖翊称呼商秋枝老板，眉头一挑，好奇的透过后视镜打量了眼商秋枝。
下一秒，肖翊又发来条语音。
“商老板，你知道有什么鬼可以白天出来活动吗？我担心待会对上宋帝王他又招来一群恶鬼。”
司机：“？？？”
什么，你在说什么？
什么恶鬼？！
看着播放结束的页面，商秋枝沉默的低着头，没敢再看司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诡异的寂静中，车子抵达目的地。
商秋枝在App上按下付费键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等她转身，司机踩下油门，车子一溜烟飞驰离开。
商秋枝：“……”
这次的单倒是没跑成。
“商老板。”
被肖翊安排在门口接应的警察小跑而来。
商秋枝“嗯”了一声，“走吧。”
警察带着商秋枝走进小区，拐了几个弯后，走到一栋电梯房前。
还没等她进去，就看见一群住客围在楼下朝上面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有人要跳楼。”
“这人谁啊？我们这栋的吗？”
“我没什么印象。”
“我听说是十八层的那家主人。”
“十八层那家？我没什么印象。”
“人家一直在国外，没怎么回来住过，你当然没什么印象。”
“那他为什么要跳楼啊？”
“谁知道呢？要么为情所困要么家破人亡，嗯，也有可能是破产？”
听见住客的对话，商秋枝停下脚步看向楼顶。
就见顶楼的边上，正站着一个人，他朝内站着，背对外面。
跟在身边警察闻言，惊呼一声，“卢聿舟就是住的十八层。”
闻言，商秋枝眼神一沉，留下一句“通知他们准备救生垫”后，快步走了进去。
电梯直达楼顶。
当门自动打开时，商秋枝看见了堵在前面的警察们。
“怎么回事？”身边的警察问道。
其中一个警察闻声回头，看见是商秋枝后，立马说道，“商老板你可算来了，快进去吧。”
商秋枝皱着眉，朝着警察所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她便看见不远处肖翊和叶同尘一前一后站在距离围墙几米的地方，而正对他们的围墙上正站着一个人。
“卢聿舟。”肖翊的声音传来，“你快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
“你想谈什么？”被称为卢聿舟的男人表情平静的说。
叶同尘紧紧盯着他，“宋帝王现在在哪儿？”
“反正没在这里。”卢聿舟回道。
“不可能。”肖翊否定道，“我的线人明明看见他进来之后就没有出去过。”
闻言，卢聿舟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他是宋帝王，区区凡人，还能抓住他不成？”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清冽的声音响起。
肖翊和叶同尘微微一愣，继而转头看向缓步走来的商秋枝。
“商老板！”肖翊喊道。
叶同尘紧跟着喊了声，“商师兄。”
商秋枝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直直落在卢聿舟身上。
眼前的男人约莫五十岁的样子，头发黑白参半，长相儒雅，气质沉稳，身穿一身墨蓝色西装，与此刻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站在围墙上，自上而下的望着商秋枝，语气淡淡道，“他已经走了。”
“去哪儿了？”商秋枝问。
“谢家。”卢聿舟微微勾唇，“他在谢家等着你。”
听见这话，商秋枝挑了挑眉，“你都不打算给谢家打个掩护？”
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宋帝王在谢家，不就是说谢家也是叛徒吗？
“我为什么要打？”卢聿舟笑容自得，“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商秋枝歪了歪头，算作默认。
卢聿舟继续道，“我虽然是新世界的法人，但其实真正负责公司的人并不是我，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
“这些年，新世界在各地做的事情，我都没有参与。”说着，卢聿舟微微一顿，“只是略知一二。”
“既然你没参与，那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商秋枝问道。
卢聿舟朝四周看了看，悠悠开口，“看不出来吗？我要自杀。”
“理由？”商秋枝追问。
卢聿舟想了想，笑着回道，“不想活了，算不算？”
商秋枝盯着他看了几秒，淡淡道，“你当了新世界公司的三十年法人，熬了这么久，突然就不想活了？”
“其实我三十年前就已经不想活了。”卢聿舟如同老友聊天般，身姿悠闲随意，丝毫不因为站在楼道围墙而恐慌。
“说说看？”商秋枝来了点兴趣。
“三十年前，我父母的公司破产，他们为了逃避法律，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车祸双亡，家族企业破产，亲朋好友视我如怨鬼，离我而去。当时我就像今天这样，站在楼顶的围墙上，准备跳楼自杀。”
“那你怎么没跳？”商秋枝问。
卢聿舟继续说，“因为他救了我。”
“他？”商秋枝挑着眉道，“那位大人？”
卢聿舟哼笑一声，点了点头，“他跟我做了个约定，我帮他开公司，让新世界能够合理的在人间暗中传播，他帮我解决债务法律纠纷，保我衣食无忧，顺便送我父母去投胎，我答应了。”
听见这话，商秋枝“啧”了一声，“这也算是救？”
卢聿舟耸了耸肩，“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怎么不算呢？”
“那现在呢？”商秋枝问道，“现在又是为什么自杀？良心发现？”
卢聿舟低声笑了笑，“这么说也没错，就是活够了而已。”
瞧着卢聿舟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商秋枝好奇问道，“那你相信新世界的预言吗？”
“信。”卢聿舟想也没想的说道。
“因为他的身份，我相信这个预言。”卢聿舟解释道。
“什么身份？”商秋枝问，“东方鬼帝的身份？”
这话一出，站在身后的肖翊和叶同尘面露惊疑。
而卢聿舟却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说。
“其实不管你们今天来不来，我都会跳下去。”卢聿舟道，“对于新世界来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的存在也可有可无。”
“新世界这个公司迟早会被你们查封，我作为法人，届时肯定会承担所有的责任，这么大的烂摊子，我可不想收拾。”
“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了早点下去。”
商秋枝冷笑一声，“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脱罪行了吗？”
“下了地府，你照样会受到审判，按照你身上牵扯的因果，在十八层地狱没个百八十年，根本出不来。”
闻言，卢聿舟笑容一僵。
商秋枝继续说，“别盼着你的大人会保你，现在地府查的严，你的大人一举一动都被盯着。”
“你怎么知道？”卢聿舟皱着眉问。
商秋枝扬唇懒懒道，“我下面有人。”
“我劝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戴罪立功还能减轻一点刑罚。”
卢聿舟直直盯着商秋枝看了几秒，缓缓问道，“说了你就帮我吗？”
“帮不帮是一回事。”商秋枝道，“功过相抵的道理你懂吧？”
卢聿舟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儿后，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商秋枝勾了下唇，说道，“告诉我，你口中的大人是东方鬼帝还是……”
话还没说完，离得最近的一个警察突然冲了出来，快速奔向站在围墙上的卢聿舟。
所有人见此，脸色大变，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卢聿舟被推下高楼。
肖翊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抓住那个警察，紧跟着叶同尘走到围墙边向下看去。
此时楼下早已准备好了救生垫，但奈何楼层太高，卢聿舟摔进救生垫里便当场死亡。
卢聿舟遭人推下楼的场景被楼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叶同尘冷着脸转过身，与商秋枝对视一眼。
“立刻封锁消息，不要让卢聿舟被警察推下楼的消息传播出去。”商秋枝当即吩咐道。
警方办案时内部出现卧底，并将人推下楼，这消息传出去那还得了。
将卧底压在地上的肖翊气得脸色发黑，他大吼一声，“回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警局内部还有多少叛徒！”
商秋枝冷漠的扫过在场的警察和道教协会来的道士。
刚才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中方鬼帝”。
卧底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非是不让卢聿舟说出“大人”是谁。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大人”的身份就是中方鬼帝杜子仁。
至于宋帝王余懃和东方鬼帝蔡郁垒，应该是听从杜子仁的安排。
思及此，商秋枝想到了卢聿舟刚才说的宋帝王在谢家等她。
商秋枝眼眸微闪。
棠城谢家，给我等着。
……
经过警方及时封锁消息，有关卢聿舟遭警察推下楼的视频和照片被清除，在场目睹全程的住客也被警方请去签订了保密协议，禁止将现场的消息传播出去。
那位当场暴露的卧底被关进了监狱，由肖翊和叶同尘亲自审问，查出该名卧底是在入警局前加入的新世界组织。
肖翊回到警局大发雷霆，扬言要彻底清查局内的人员，搞得警局人心惶惶，气氛低压。
而道协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同样开始暗中对内部人员进行信息核对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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