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宴会。
柳明清愁眉苦脸的回到家中，一到家里就唉声叹气的。
清幽在里屋听到叹息声，出来就见柳清明坐在椅子上满脸忧愁。
清幽倒了杯茶，递给他：“哥，怎么了？”
柳清明接过茶杯，看了一眼清幽：“今日宴会，又有人提及你的事。他们借着话题，对我们言语侮辱，一口一个贱种。胡立忍无可忍，与他们争辩，到头来倒还受了三十军棍。明明就是他们无礼在先，可张军却有意偏袒。说到底，还是瞧不起我们。”
清幽闻言，默不作声！
当初为了让张军举义，她承诺过张军，只要张军肯举义推翻大唐，她就愿嫁给张军。
虽说张军绝不是真的为了她而起兵，但毕竟当初是清幽亲口承诺的。
清幽本就对张军毫无感觉，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心中的仇恨。
尤其是得知杨毅也被李淳所害，她心更坚定了！为了报仇，她什么都可以做。
本来她也没真想过等张军推翻大唐在兑现承诺，就从了他算了，毕竟张军付出了行动。
随着杨毅在秦州逐渐崭露头角，清幽自然也知道杨毅的事。本来她与大多数一样，觉得杨毅是同名。
可随着杨毅身份曝光，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秦州的杨毅正是当年镇国公的杨林之子。
清幽得知杨毅没死，反而就在秦州举旗反唐。她本来已经死了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自那夜献身，她的人和心就已经许给杨毅。本来以为杨毅已经死了，可现在就在眼前。
她无数次想不顾一切去找杨毅，可一想到柳清明和族人都在张军这里。而且，自己也承诺过张军，就这么走了，她做不到。
何况，如果她真的走了。张军肯定会迁怒他们这群贱籍，只怕他们这些人日子更难。
柳清明见清幽不言语，继续说道：“妹子，张军本就有些看不起我们。你又屡屡拒绝他，这让他更加不瞧不上我们。我们本都是一群翻不了身的贱籍，无论怎么说，都是张军让我们不再背负贱籍活着。我知道你心中有杨毅，可杨毅心中又是否有你？如今杨毅占据秦州四府，只怕身边也不缺女子。你与他本就相识于风尘，自古风尘情事，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张军尚且都瞧不起我等，何况出身世家阀门的杨毅，就算他念及旧情，只怕也不会真的给你地位。像我们这种背负贱籍之人，本就不该奢望得到他人尊重。张军也好，杨毅也罢！他们都不过是贪念你的美色。”
“哥，杨毅他不是那种薄情之人。”清幽深知杨毅绝非薄情寡义之人，也不像柳清明所说，是那种贪念美色之徒。更不是那种，注重出身的人。
柳清明闻言，正色道：“妹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现在寄居张军篱下，事事都要依靠他，我们才能得到庇护，你又何苦执着于杨毅？张军再怎么样，当初多少也是因为你而举义。何况，张军是真心喜爱你，你何不从了张军？将来张军若是真能登位九五之尊，妹子你好赖也是个妃，我们这些人也会跟着你彻底脱离贱籍，子子孙孙也不用再受别人的歧视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清幽闻言，身躯微微一颤：“哥，我……。”
“妹子，算哥求你了，你就从了张军吧！再这样下去的话，张军早晚也会用强，到时候你又该如何？我们又该如何？”
清幽红着眼眶，心中难以抉择。她心系杨毅，如果选择了张军，那这一辈子，她和杨毅的缘分，也就缘尽了！
“妹子，我求求你了！就当可怜我，可怜我们这十几万背负贱籍的人。”柳清明说着，竟跪了下来。
“哥……你别这样……。”
清幽心如刀割，眼角的泪水不停滑落。一边是自己一生幸福，一边是柳清明和同样可怜的人的命运。
“妹子，你若是不同意，今天我就不起来了！”
清幽见柳清明这般求她，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内心无比煎熬，无比沉痛。
如果杨毅真死了，她倒也无所畏惧了。可现在让她抉择，无疑比杀她更难受。
可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清幽内心挣扎良久，满脸绝望的看向柳清明：“哥我答应你，你起来吧！”
“真的吗？妹子你真的想通了？”
清幽闭着眼点了点头：“嗯，如果因为我，可以换取你们更好的生活，我愿意。”
“谢谢你谢谢你妹子。”柳清明心中石头，终于在这刻放下来了。
“哥，我今晚就去见张军。”清幽面无表情的说着。
“好，好啊！哥亲自送你去。”
“嗯。”
清幽决定这一刻，她也彻底向命运低头了！或许真如柳清明所说，像他们这种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清幽心如死灰，回到房间。她来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绝美的容颜，此刻布满了冰冷之色。
她缓缓将头发上发簪取下，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下。
她拿起妆台上的梳子，轻轻的梳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一遍又一遍。
自从那晚与杨毅缠绵后，她就从未扎过女子头饰。而是以妇人头饰，告诫自己已经心有所属。
“公子……你是否也会想起我？”
“你说过，将来会来秦州接我的。”
“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或许，我真的只是你人生中一个过客？”
清幽满脑子都是和杨毅一起的画面。
她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也没有人在意过她。从小就被圈养在朝廷教坊司，每日都被逼着学习琴瑟琵琶，以及各种舞姿。
长成后就被安排在春满楼，每日都在取悦着各种各样的男人。
直到那日，杨毅来到春满楼后，她冰冷的心，被这个男人，一次次融化。
杨毅与其他恩客不一样，他虽然花，可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那也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清幽想着想着，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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