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海的街道上刚下班的行人脚步匆匆。
哪怕是国际大都市，到了冬天他也照样冷，所以街上逛街的人并不多。
虽然马路上车水马龙，车灯交织如水流，毕竟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车子多一点也正常，但是路边的人行道上，确实没有多少人。
来自西北的寒流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寒风呼啸而过时，那股冷气几乎能渗进人骨头里，穿着羽绒服都没用。
但此时，路边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还算得体，看样子像是某个公司高管一样的男子，正慢悠悠的朝着某个方向前行。
他身上套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双手插在衣兜里，步伐缓慢但却从容。
那一头碎发略长但是并不凌乱，只是在风里微微的颤动着，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洒脱的气质，而那副金丝眼镜，则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
月色高悬，天空中半轮明月光芒略显的清冷，蔚蓝的天空里，除了月亮，竟然只有寥寥几颗星辰，让这月亮看上去有些孤单。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处不被路灯光芒笼罩的黑暗里，隐约有一个扭曲的影子浮现出来。
“你来干嘛？”
男子问了一句。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黑暗里，那个影子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我出来转转，不可以吗？”
“你确定？”
“不然呢？”
“恐怕不是吧？”
黑暗里，那个影子淡淡的开口，声音仍旧平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来这儿转转都不行？”
年轻男子也不气恼。
“你来转转那是你的事，我无法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是既然你我定下了约定，我也希望你能遵守游戏规则，不要过分干涉某些事的进程。”
黑暗里，那个影子不断地扭曲着，像是风中的烛火，似乎随时都会散去。
那个影子在黑暗里扭曲，男子则在月光长身而立，他们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峙，光与影的界限在他们中间被分割。
他们谁都不肯朝着对方走上几步，似乎前方的空间对于他们而言是什么禁区一般。
作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城市，在下班高峰期这里本该是车流如织才对。
可此时，这里四周什么都没有，连风都停下脚步，寂静的几乎能听到月光从天空流淌下来。
“我的人品还没有那么低劣，玩游戏主要就是遵守游戏规则，既然你能够保持绝对的公正，那么我也就不会玩盘外招。”
年轻人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月光落在他周围，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圣的感觉。
“希望如此吧！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所有的规则都已经订立，而在规则订立的那一刻，你我都要被规则制约，但是这份制约无法对你我具有任何的强制性，所谓的制约也只是建立在你我自愿的基础上。
所以，你我在这个过程中，便是互相监督，制约。
如果你违反游戏规则，那么我就有权结束这个赌局，所有的一切就此终止，关于你的提议也将作罢！”
寒风萧瑟，那个影子的话语十分平淡，就像是在宣读书上的固有内容一般。
“我知道！”
年轻人沉默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好自为之！”
“不送！”
“虽然赌局已经订立，但是我仍旧不能理解，你对他们的信心究竟来自于哪里，而且你为什么要为他们争取这个机会？”
那个影子说完那句话后，本来是打算要走的，但是临走前，他又问了一句。
“甚至，你选中的那个人，都有些过于平凡了，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翻盘的可能性。
懦弱，犹豫，自私，贪婪，懒惰……人类该有的缺点他都同时具备，你凭什么觉得他能帮你赢下这场赌局？
是你看到了我不曾见到的未来？还是说，他有什么我不曾注意到的不同寻常之处？”
“都没有！”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
“如你所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该有的缺点他都有，所以他也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和这个世界的茫茫众生没有任何不同。”
“那你为什么选择他？”
“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啊！”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
“绝境中的那一线生机，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在这件事上，谁也帮不了他们。
而我，也只是给他们争取了一个机会而已，我做了我能做的，所以他也需要做他能做的。”
“你就不怕他抢了那个位子，离开这个世界？”
影子问道。
“不会的！”
男子再一次摇头。
“为什么？”
“因为……”
男子话到嘴边突然就不说了，然后径直朝前走，越过影子，离开了这里。
他轻轻地哼着某一首小调，慢慢的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重新复苏了，寒风呼啸而过，路上的车灯如水流奔涌。
他的背影逐渐在月色中模糊，而在原地，那个影子也在慢慢的消失。
“因为他是人？”
影子的喃喃自语在风中破碎。
“这算什么答案？”
……
此时此刻，秦川和苏嫣然已经到家了。
秦总果真说话算数，他今天真的带着小苏同学回了他们自己的家。
虽然这个档口他们坐镇秦家可能会更安全一点，但是秦川在家里已经布下了阵法，有那东西在，秦家的安全指数还是杠杠的。
甚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调了四个他的死士潜伏在了家里。
那四个人都有霜璃机甲在手，配合上秦家的防御阵法，就算是叶晨上门，秦诚他们都能撑到秦川过去支援。
四套霜璃机甲，这已经是实验室那边加班加点的极限了，对于秦川前脚还说让他们不用太急后脚就催进度的做法，工程负责人直接就破口大骂了。
不过骂归骂，在下班之前，四套霜璃机甲打包送上，而秦川也是立马把这东西送家里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研究所那边，他也给了安抚，一大笔资金说批就批。
“现在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一进门，两人踢掉了鞋子，还不等回去换个衣服，秦川立马就把苏嫣然抱在了怀里。
小夫妻俩打打闹闹，然后一起跌进了沙发里。
秦川躺在那，苏嫣然趴在他胸口，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感慨这美好的时光。
小夫妻俩好容易回归二人世界的生活，有点亲密举动似乎也很正常。
虽然这一阵子苏嫣然没有回来住，但是家里一直有家政收拾，所以家里仍旧一尘不染，到处都很整洁。
“喂，刚到家你就开始这样，你这哪有一点心情不好的样子啊？
老实交代，你刚才那么失落，是不是装出来的然后骗我安慰你啊！”
苏嫣然红着脸缩在他怀里，但是两条手臂却很诚实地缠在秦川脖子上。
“我像是那种人吗？”
秦川抱着怀里的姑娘，手掌很是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开始游走。
“我觉得你动机不纯！”
“天地良心啊，我对你有想法那叫本能使然好不好？”
秦川大呼冤枉。
突然……
咕噜！
“诶……老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川讪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
“你饿了？”
苏嫣然微微一愣。
这离吃完晚饭也没过多久啊？
因为今天加了会儿班，他们的晚饭都是在集团吃的。
“有点，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那你看着安排，我先去洗个澡！”
苏嫣然从他怀里跳下来，然后噔噔噔地跑去了浴室。
秦川看着这丫头洗澡去了，他就转身去了厨房。
他是真的饿了，这不是借口，刚才在那个领域里的对战，他同样消耗了一定的体力。
此时，他需要摄入一些能量。
“宿主，状态不在线吗？要不要来瓶水然后脉动回来？”
突然，狗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靠，这你也能打广告？”
秦川一边翻冰箱，一边回应。
“本系统这不是觉得突然出现有点突兀，担心吓到宿主你，所以找个借口嘛！”
“你还有这种觉悟？”
“靠，宿主这叫什么话，你和你们家小苏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本系统有蹦出来当灯泡的前科吗？”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好好好，我跟你道歉，那么你这次蹦出来，是为了什么啊？”
秦川洗了手，然后开火做饭。
“伸手，给你送点东西！”
秦川茫然地摊开手掌，然后掌心流光闪过，一颗通红的药丸就出现了。
丹香扑鼻。
“什么玩意？”
秦川微微一愣。
“给你补身体的！”
系统没好气地说。
“先是用精血喂养六翅金蝉，又和几个注射了药剂的异能者搏杀，宿主你也太不拿身体当回事了吧？
你要是身体没毛病，这点消耗对你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从系统商城兑换了霜璃，再加上你动用了游龙剑和这一次的领域技能，你现在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消耗血气对寿命的影响不大，但终归是有影响的，你要是再这么胡来，我都怀疑你能不能活到灵气复苏，吃上修士文明的版本红利！”
系统的电子音里带着郑重，同时还有怨气，明显是对秦川的所作所为不满了。
秦川笑了笑，没有多说，直接把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一瞬间，秦川震惊了。
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在他体内奔流，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吞噬着那股力量，而紧跟着来的，就是秦川感觉到自己的虚弱感和饥饿感正在迅速的褪去。
修士的生命比凡人漫长，这在修真文明里是一个普遍认知，而这一点确实也是真的。
可现如今这个世界还没有贯彻这个法则，在灵气复苏之前，修士除了战力强横之外，他们的寿命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初在系统商城兑换了霜璃，秦川就已经花费了二十年的寿命，再加上后来的游龙剑以及这一次的领域技能，秦川剩下的寿命确实已经不够他挥霍了。
就像系统说的，他如果不谨慎点，他恐怕真的活不到灵气复苏那一天。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系统兄，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以后会注意的！”
秦川嬉皮笑脸地回应。
“算了，话说三遍淡如水，你反正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本系统就不劝你了，反正真有后果，本系统陪着宿主承担就好了。”
系统吐槽了一句秦川。
“不过话说回来，宿主你今天看过了六翅金蝉的表现，心里作何感想啊？”
“惶恐！”
秦川如实说道。
“那是你自己的武器，你居然会害怕？”
“但是看到这东西的破坏力之后，我会联想到别的东西！”
秦川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语气也十分沉重。
“你是担心那一幕会折射到这个世界吧？”
系统一语中的，不愧是在一块合作了这么久的搭档。
“我在想如果那一幕真的出现，我该怎么去阻止它呢？”
秦川手里握着铲子，漫不经心地翻着那两块昂贵的牛排，油脂在高温下吱吱作响，浓郁的香味充斥着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但是却在思考着这个世界的未来。
或许世界的命运他并不关心，但是有些人的命运却让他压力山大。
这不是靠着喊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当你清楚的看到了事情的困难程度时，陷入迷茫和无助，这是人的正常状态。
六翅金蝉确实很强大，但是那个地狱里未必就没有能和它媲美的东西，面对着这种局势，秦川要是不茫然那才邪门，换个心理素质差的你试试？
“狗系统，你说，我真的能做到吗？”
“你对自己不自信了？”
“我该怎么自信呢？”
秦川反问。
透过厨房的玻璃，他清楚的看到天空中的半轮月亮，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秦川的表情有些沮丧。
“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对不对，所以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少说没用的，宿主你要是觉得太难的话，要不本系统送你回去？”
“有这种好事？”
“那当然，本系统顺手还能把你在乎的人和你的家产给你一起送到地球去，如果努努力的话，让你带着修为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跟我扯犊子呢？”
秦川无语了，一张脸拉的老长，仿佛一头郁闷的驴子。
“不是你先跟我扯呢？”
系统鄙夷地回应。
“宿主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不论能不能做到，总得先做了再说啊！
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这不是你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吗？你这才多大岁数，忘性就这么大了？本系统建议你保养一下你的肾啊！”
“这跟我的肾有什么关系？”
“肾虚会引起记忆力衰退！”
“你滚吧你！”
秦川气的直接骂它。
“宿主，对自己有点信心，本系统都这么相信你，你凭什么不相信自己？”
系统见这货状态逐渐回归，也是趁机说道。
“未来或许真的一片黑暗，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既然抱怨改变不了什么，那就去努力试一下，真不行的话再说别的！”
“靠，我需要你来给我灌鸡汤？”
“不需要就好，看你状态恢复，本系统也该下线了，大晚上的，本系统可不想加班！
和你聊鸡汤文学，总让本系统感觉有水字数的嫌疑！”
系统蹦出来，主要就是为了给秦川送这颗丹药，本来它也没想和这家伙扯这么多，但是谁让宿主今天脑抽了呢！
“滚吧！”
秦川看了看即将煎好的牛排，无声的笑了笑。
等到狗系统的声音从脑海里彻底消失，秦川也是嘴唇动了动。
他说了句……
谢谢！
“这么香啊？哟，牛排煎的不错，年轻人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集团当厨师啊？”
这时，苏嫣然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然后两条手臂就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去去去，烟熏火燎的，你先出去！”
“不要，我想在这儿陪着你！”
“陪着我干嘛？担心我偷吃？”
“那也说不定啊！”
“去去去，快出去……”
“不要嘛……”
月光下，厨房的灯光里，一对普普通通的小夫妻正在嬉闹。
所有的寒流都被窗户挡在外面，在玻璃破碎之前，他们的屋子里都是温暖的气息。
小夫妻两个打打闹闹，就像是无数个家庭的缩影。
这一刻的灯光下，没有救世主，也没有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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