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还没开始，你们，就已经输了……
伯爵看着一脸茫然的苏嫣然，说出了那句仿佛判决一样的话。
这一刻，苏嫣然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宕机了。
她们来这里……
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吗？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必输的结局，不论她们来或者不来，都改变不了什么？
突然，苏嫣然脸色再次一变，她猛然想起了秦川的叮嘱。
她们不需要赢，只需要坚持到午夜十二点就好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陈欣和江雪当场就坐不住了，还以为秦川是看不起她们，顿时嚷嚷着要做出来点成绩让秦川好好看看，就连她那时候还不理解，秦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此时，她突然明白了。
秦川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了然于胸，并且针对这件事做了周密的布置。
从海中那个魔鬼的复活，到天海城下这个魔鬼的苏醒，所有的一切都在秦川的计划表上，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自己出手摆平这件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抹杀一只魔鬼之后，他需要时间来调整他自己的状态。
而她们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帮秦川争取到，这个调整的时间罢了……
苏嫣然愣住了，她目光黯然地看着自己雪白的手腕。
在那里，一个冰蓝色的雪花符文正在闪烁着微光。
那是正在蓄能的霜璃，当今世上最强的机甲没有之一。
秦川把这东西给了她，但是此时，她却帮不了秦川一点忙。
这个世界就要死了，无数的人都要去给这个世界陪葬，可是这些人里为数不多有资格活下去的人，却在拼死拼活地努力，只为了她们这些没有价值的人能活下去。
而在这个过程里，她们能做的事却少之又少。
这一刻，苏嫣然心中不仅是无能为力产生的挫败，更多的还是心疼。
哪怕是截止到今天午夜，秦川调整状态的时间也不过区区十几个小时而已，就他那一身的伤，真的能恢复过来吗？
这可不是什么打酱油的炮灰龙套，能让神启组织如此上心，天海城下面这个魔鬼绝对不简单，甚至比海里那个更强。
这样的东西，身上有伤的秦川真的能够摆平吗？
苏嫣然有些不确定了，甚至她已经在心里祈祷，希望秦川不要来。
如果秦川不来，她或许会死在这里，但是……
“咳咳咳……苏总，你说我们这些人活着，努力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躺在废墟里的伯爵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此前他只能躺着，但是现在他居然可以坐起身来，而且脸色也好了不少。
如果不是他刚一开口就大口吐血，苏嫣然几乎都以为他恢复了大半了。
伯爵努力的想要起身，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
苏嫣然有点不理解，这位神启的大人物明明就要心愿得偿了，为什么突然流露出这种伤春悲秋的气质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满是茫然。
“没什么意思，就是临死之前的感慨罢了！”
伯爵摇了摇头。
“身为神启的四大骑士之一，掌握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想象不出来的权柄，你居然还会因为这些区区小事迷茫？”
苏嫣然有点不太相信。
贫穷者追求财富，富有者期待权柄，食不果腹的人想要的仅仅是衣食无忧，高居王座上的存在盼望的的就是千秋不易功业，或者是永恒的生命。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欲望，有欲望就有努力下去的动力。
在苏嫣然看来，那些迷茫的人都是闲的，找点事做就好了，真要是找不到事做就全部送去厂里打螺丝，过几天996的生活他们就不迷茫了，所以苏嫣然从来不看那些指引迷茫者的心灵鸡汤，也不让秦川买那种全是鸡汤语录的书籍。
“这世上有多少是生来就是权柄的持有者，我又不是你和秦总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我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豁出命去争。”
伯爵叹了口气。
“很久以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过着上班下班那种一成不变的日子，和你们东方的人一样，为了房贷和生活奔波，活的像是一条狗。
后来，我加入了神启组织，然后就得到了我想要的财富，权力。”
“哦？你是想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奋斗过程吗？”
对伯爵的话，苏嫣然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趣，她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这个幻境的破绽上。
她确实想直接动手击杀伯爵，但是那样太耗费体力了，在这个幻境里，她必须留下一些体能用来防备突然出现的危机。
“谈不上，只是人老了话总会多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伯爵笑着说。
“老了？”
苏嫣然闻声一愣。
“你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岁左右，比我还年轻，你说你老了？”
苏总有点不理解，西方人现在也这么矫情吗？
不过伯爵看上去确实很年轻，擦去了脸上的血污之后，那张英俊的面容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确实比苏嫣然这个已经过了第二轮本命年的姑娘要年轻许多。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苏嫣然很奇怪，伯爵看上去很年轻，声音也没有问题，但是他的目光很沧桑，是那种岁月积累下来的感觉，根本不算故意装出来的。
岁月的沉淀和故意做作的区别那是相当大的，年轻人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你也说了，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伯爵笑着说。
“苏总不妨猜猜我今年多少岁了？”
“四十！”
苏嫣然格局打开，往极限猜测。
就伯爵这张脸，她说四十岁已经有点扯淡的成分了，因为任何的化妆技术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当然，神启内部有什么牛逼的基因工程的话另当别论。
“苏总的格局有点小啊！”
伯爵哈哈大笑。
“实不相瞒，我今年九十岁了，比苏总你大了六十多岁。”
“你觉得讲这种冷笑话很有意思？”
苏嫣然瞬间没有继续对话的兴趣了，她感觉伯爵是在拿她寻开心。
九十多岁的老汉，牙都掉光了，就算神启有再牛逼的生物基因技术，也不可能让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家跟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一样活蹦乱跳吧？
“我说的是实话！”
伯爵语气平静，平静地根本不像是在说假话。
“截止到现在，我确实已经九十岁了，按照正常人的寿命，我应该已经老死了才对，就算没有死去，也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
只可惜，这一切都从我变成异能者的那一天开始改变了。”
“你的意思是变成异能者还能返老还童？”
苏嫣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她才不相信有这种好事呢！
“算是，但也不算是！”
伯爵想肯定这个说法，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和你们这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不同，我获得异能，是通过了一些别的渠道。
但是那种方法有副作用，带给我力量的同时也改变了我的细胞结构。
正常人都是细胞产生，衰老，死亡，而这个过程也伴随着人的衰老和死亡。
可是这个过程在我变成异能者的时候出现了逆转，换句话说，我不会老去，只会越来越年轻，直到变成一个少年或者婴儿，然后死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
苏嫣然有些不可置信，这种事别说见了，她听都没听说过。
“是啊，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我也不会相信，只是它真的就发生了。”
伯爵仍旧是一副和善的笑容，那眼睛里的笑意竟真的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
“我已经活了九十年了，财富，地位，权力，这些年轻时追逐的东西我都有了，现如今，他们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些年，我品尝了许多许多的美食，看过了许多不同的风景，和很多不同的女人有过交集，该体验的，该见证的我都已经经历过，现如今没有感受的，也只剩下死亡了。
所以，我才接下了这个任务，接下了，这个必死的任务。
换句话说，我活够了。
我的朋友都相继离世，甚至我的孩子都死在了我面前，那个我不爱但却照顾了我很多年的女人早就已经躺进了坟墓，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也太冰冷了，我在这里感受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个时代，我应该和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一起去死，这才是我的归宿。”
伯爵絮絮叨叨地说着。
“当然，临死之前完成我最后的任务，也算是还了裁决者的人情，这样我就不欠他什么了，可以毫无挂念的死去了。
这样坦荡的死去确实很不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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