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床上，伊莎贝尔静静地躺着，身上盖着被子，哪怕是在睡梦中，她的手仍然紧紧地抓着叶晨的手掌和衣袖。
似乎小姑娘在睡前就在害怕，害怕自己睡着再一睁眼，这个男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都找不到了那种。
所以，哪怕沉沉睡去，她的手仍然抓着叶晨的衣袖。
“这丫头……”
对于伊莎贝尔的做法，叶晨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到小丫头的被子没有盖好，于是就伸出手艰难地给了整理了一下，最后还把被角重新掖好，这才慢悠悠地做了回去。
还记得小丫头睡前，死活闹着要他讲故事，就和小时候一样，那时叶晨还笑着打趣伊莎贝尔，说她大姑娘了居然还要讲故事才睡觉，羞羞羞！
但是，等着小丫头睡着，屋子里只有他醒着，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叶晨想了想这小丫头做出的牺牲，他眼里也是瞬间转过了一抹心疼和自责。
如果不是伊莎贝尔帮他，恐怕叶显扬根本就等不到他的支援，叶无忧也不可能在临死之前还和他见上一面。
五只魔鬼同时苏醒，他们这边的人手根本不够用，他们的高端战力分身乏术，所以想赢得时间，只能靠人命去填。
秦川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他，害的叶无忧不得不选择战死来给他拖延时间，不管怎么说叶晨心里都肯定是有意见的。
但是，但是秦川的所作所为，让他只能把他的不满放在心里，根本不能宣之于口。
抛开海里那个魔鬼复活，是被秦川单枪匹马摆平的不算，这一次五只魔鬼苏醒，人家秦川大包大揽分走了三只，这种行为让叶晨根本就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他也想保住这个世界，秦川也想保住这个世界，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个有同样的目标，所以基于这个目的达成的合作，按理说他们应该付出对等的付出。
可是，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秦川明显付出的更多。
虽然叶无忧是他兄弟，可是他不能因为叶无忧死了就去迁怒人家秦川不作为。
那样的话，他未免太不算人了一些。
毕竟，秦川出力更多啊！
只是，他当时动身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把伊莎贝尔带上，但是这个倔强的姑娘就拿着匕首站在他面前，刀刃压着雪白的脖颈，稍微用力就能划破那白皙的皮肤。
她以此作为筹码，要挟叶晨必须带着她。
被逼无奈，叶晨向现实低了头。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个重伤垂死，只剩半口气的魔鬼真的就交给了伊莎贝尔。
小丫头虽然成功摆平了那东西，但自身也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壁灯的光线柔和，那张绝美的脸在灯光下，此时竟然隐隐显得苍白，原本红润带着诱惑性的嘴唇，此刻也失去了光泽。
看到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原本应该松口气的他，此时心里有的只是自责。
他答应过那个人要照顾好伊莎贝尔，但是他并没有做到。
“哎……”
看着眼前这个和那人几乎相似到极致的小丫头，那一刻叶晨仿佛恍惚了一下，思绪莫名地翻涌，有些记忆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开心，幸福，愤怒，难过，缅怀……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伊莎贝尔睡的更熟了，然后叶晨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随后蹑手蹑脚地去了阳台，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严格意义上讲，这只是个看风景的露台，露台很大，上面放着桌椅，还有一个游泳池，似乎就是为了方便客人们游泳的。
但是叶晨此时并没有游泳的心思，他沿着那顶部装着钢化玻璃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在那里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看着远处天空。
天空中，星辰遍布，闪耀着微光。
“老师，你说秦川要这东西，是为了什么？”
叶晨挥了挥手，桌子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瓶口封死的石英瓶。
瓶身上下基本一致，直径约莫四公分左右，不算大。
瓶身上沾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森森寒气。
冰霜上的白色寒气弥漫开时，四周的空气里立马就有水蒸气凝结，化作冰屑纷纷扬扬地落下。
透过那冰霜可以看到，瓶子里面放了大半瓶暗红色的不明液体。
星光流转，在冰雪上折射，光芒映照间，那液体红的诡异，像是鲜血。
而此时，那液体里还有气泡在不断地升起。
“什么情况，我已经用冰霜符文压制了，这血液怎么这么快就恢复活性了？”
叶晨忍不住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地说。
这瓶子里，是那个魔鬼的心头精血，是他最精纯的血液，秦川说这东西里面能提炼出来魔鬼的力量，听上去很是玄乎。
也正是为了这东西，伊莎贝尔才受了伤，被那个魔鬼临死前反扑了一波。
不过叶晨为了防止这血液有问题，所以就用寒气封锁，压制了，这瓶子里的温度此刻绝对低于零下一百五十度，但是这些血液，似乎并不受影响。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只魔鬼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他们的生命层次毕竟在那里摆着，他们的本质和人类并不对等，所以他们生命力的顽强程度那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如果你没有用寒气压制它，恐怕它的活跃程度会更高，然后突破这个瓶子的限制，逃出去！”
叶晨的背后有黑色的雾气升起，然后飘到他对面的座位上，隐约形成了一个人形轮廓。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雾里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可是它明明已经死了啊！”
叶晨眉头皱起，脸色有些不好看。
魔鬼的生命力过于顽强，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它的生命被你终结了，但是它的意识还没有死去，它的血液里寄宿着它的意识或者说灵魂，这东西只要还存在，它就不算真正死去。
因为生命层次的问题，它们在这一点上可以碾压你们人类，所以你们人类的常规武器对付不了它们。”
黑雾里，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回答。
“那，您说……”
叶晨欲言又止。
“秦川拿这东西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他应该是有他的计划，他还不至于闲到拿你寻开心，毕竟你们现在的时间太紧缺了，他也必须要抓紧每一分钟。”
“您……居然会这么评价他……”
叶晨对黑雾里的存在的评价有些始料未及。
“他做的事摆在那里，所以我没办法去怀疑他。
就守住这个世界这件事上，他的决心并不比你差，别忘了那一次他就死在你面前，被活生生钉死在那里，但哪怕如此他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死战不退。
那时候，他可是有离开的能力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黑雾里，那个声音轻轻地叹息。
叶晨恍然，一瞬间他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了他第一次见到秦川时的场面。
那时，因为世界线重启的关系，他们的记忆都处在被大幅度封印的水平里，就连他身边这位都没能幸免。
所以，那时候作为龙王，他去找秦川的麻烦了。
但是，当他看到秦川的第一眼，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段记忆的残篇。
大地崩碎，滚滚的熔岩从未知的地方流淌出来，大地上火焰四起，炽烈的火光把天空都映成了暗红色。
末日一般的世界里，四面八方都是火海。
火焰里……
是破碎的大地！
是崩塌的城市！
是连绵的废墟！
是累累的尸骨！
他和秦川站在一座山上，山脚下有熔岩滚滚流过，那灼热的气浪让空气都在扭曲，炽烈的火光中，秦川被几把利剑钉死在了山壁上，鲜血横流。
此时再回想那个画面，那哪里是什么利剑，那分明是一根根狰狞的骨刺。
天空中恶魔们聚集在一起，冷漠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垂死挣扎，发出了冷漠地嘲笑。
叶晨此时都已经想起来了，那时候的秦川和他都是有机会逃走的，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他们都没有，为了他们在乎的人或者事，他们选择了留下来，和她们同生共死！
叶晨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他怎么会怀疑秦川那家伙呢？
时间宝贵，那家伙应该不会胡来的，既然他有计划，那自己配合就好了。
然后，叶晨拿起那个石英瓶，在眼前晃了晃，看着里面的血液在翻腾。
这石英瓶温度超低，人手碰上去瞬间就会粘住，但是叶晨似乎并不受影响。
“秦川这傻逼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神神秘秘地，让我很是不爽啊！”
“放心吧，他总不会一直瞒着你的，可能等有了绝对把握那一天，他会和你分享的。”
黑雾里，那个声音回应道。
叶晨放下石英瓶，从怀里掏出烟盒，取了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
“但愿吧！”
看着烟雾在风中破碎，叶晨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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