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世界里，秦川和刘雯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坐在松软的草地上，看风吹过茫茫草原，碧绿色的浪涛翻卷。
自从刘雯说完那番话之后，秦川似乎就彻底沉默了，他不说也不动，就那样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然后怔怔出神。
刘雯反反复复地去感知秦川的状态，但是不论她如何努力，不论她怎样的试探，她都无法从秦川的状态里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似乎对于眼前的困境，秦川是真的放弃挣扎了。
“其实这样也蛮好……”
刘雯看了看还在打个不停的吕枧他们，又看了看身边怔怔出神的秦川，然后轻声说道。
“我逼死了你，你不恨我吗？”
“啊？”
突然，秦川莫名的提了一嘴过去的事，刘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了秦川一眼。
秦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在苗疆的事儿，那天晚上是我逼着你自杀的，你不恨我吗？”
半年前，苗疆叙州城，解决了陈景升和秦仁两个人之后，秦川在苗疆展开了一次堪称惨无人道的屠杀。
半个月的时间里，苗疆四省里，商政两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秦川的屠刀之下。
而且秦川杀人不是一个一个的杀，他是一批一批的杀，动辄灭人满门，连几岁大的娃娃他都不放过，那段时间在苗疆上流社会里，秦川这两个字真的可以止小儿夜啼。
但凡和影狱有牵扯的，但凡在陈景升他们那里捞到了好处的，但凡给陈景升他们的生意网络出了力的，全部都是一个杀字。
秦川的举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想不到，谁都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秦家少主，居然真的会在那里挥动了屠刀。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里，只有对刘雯的时候秦川心软了那么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放过这个人的。
毕竟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世界线的重启每次都读档在那场订婚宴，所以随着世界线的不断重启，对于之前的事，秦川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淡薄了。
但是当再看到刘雯的时候，秦川便想起来了他们也曾有过那么一小段短暂的交情。
不长，但是也算是很好。
那时候的刘雯只是个基层员工，按理说她和秦川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可偏偏那天加班的她被秦川遇到了，同时秦川看到了她做的方案。
所以对于这个有能力且有拼劲，而且拒绝了公司高层潜规则的女孩儿，秦川有了爱才之心。
恰好他那时候需要帮手。
“我说我不恨你你信吗？”
刘雯双手环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回应了一句。
“可我还杀了你的丈夫和孩子……哦，准确点儿说……是养子！”
秦川也平静地开口。
“你查过我的事儿？”
“算不上刻意，但是作为秦氏集团的掌权人，像你这种高级干部，你的事儿自然是有人跟我汇报的！”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结婚是……”
“你差点出车祸的时候是他妈妈救了你，为了报恩你答应嫁给他了，下面人给我的说法是，你那会儿已经摆烂了，和谁结婚都一样，横竖还报了恩，所以就领证结婚了。
不过那个孩子是你们领养的，据说你对他不错，周围人都说你待他视如己出的！
所以后来他们出事，陈景升帮了忙，然后你就答应帮陈景升遮掩他做的那些脏事儿了，这么说来，你应该很在乎你的家人啊！”
“我只是尽责任而已，既然结了婚就应该对丈夫负责，既然收养了那孩子，也就应该对他负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后呢？”
“然后为了尽自己的责任，我就把命送出去了啊！
为了求你放过他们，我都自杀谢罪了好吧，这已经很够意思了好吧？
我当时想的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管他们一天，至于说我死了，我死了那就不管了，都死了还管鸡毛啊！”
“可我确实答应了你要放过他们的！”
“他们的命是影狱帮忙救回来的，那会儿他们身上就有了影狱的烙印了，如果你不杀他们，迟早一天他们会变成外面那种只知道拼杀的傀儡，变成影狱攻打你们的炮灰。
作为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你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这一点儿我能理解你！”
“我靠，说的这么仗义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人都死了，那些事自然也都结束了，现在我是影狱的第九王座，和你聊聊以前的事，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要不然你以为我说这些干嘛，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心吗？”
“不是吗？”
“我去，您也配？”
两人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彼此互不对视，都在看着前方。
他们坐在这里，仿佛扎根在此处千百年的枯木，分明熟的不能再熟，可都不能朝着对方靠近哪怕一步。
“是啊，堂堂的第九王座在此，哪怕我手段齐出，恐怕赢面也不大吧？”
秦川突然笑了笑，然后自嘲般说了一句。
“你很优秀，真的，如果不是出身的问题，我想你会比我优秀很多！”
刘雯忽的身体一震，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本姑娘优秀还用你说，我当初就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们这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让你们再也不敢小看我。
现在，我可是做到了吧？苏总，林总她们，现在都不一定比我强了吧？”
她看着秦川，高傲的仰着头，像一只骄傲地天鹅，但声音里却透露着浓浓的不甘心。
“她们几个可打不过你，现在世上比你强的，也就那么几个了吧？
至于说你说过的话……
是啊，你做到了，以人类的意志压制了王座的残存意识，代替那个不朽的灵魂登上了神国的王座，说真的，如果把我放在你的位置，我绝对做不到比你更好！”
秦川话音刚一落下，刘雯瞬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眨也不眨，咬着牙，似乎在等秦川接下来的话。
“我承认，当初我确实有私心，我那时候就知道有王座看中了你这具载体。
那天晚上你开枪自杀，是我用了点儿东西替你续了三天的命，保留了你的意识不会消散，让你有资本和那个王座竞争复活的资格。
我那时确实是想如果你能成功，我将来或许在面对你这尊王座时能轻松点儿，毕竟作为你的老板，我还可以跟你打打感情牌，影响一下你的情绪，然后干扰你的战力。
但是……”
秦川抬头，看着刘雯，认认真真地冲她道了个歉。
“我最想的还是能亲口和你说句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当初的事，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秦川看着眼前的第九王座，声音诚恳地说道，而刘雯此时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就笑了。
她笑弯了腰，也笑的满脸泪痕。
“你以为我不甘的是没听到你说对不起吗？
我不甘的，是他们造谣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站出来承认啊！
秦总，你说他们传的谣言，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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