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传达室接上了何君平，然后一路走到了前进招待所，招待所并没有建在厂子内部，而是建在了墙上，前门在厂外面，厂里是个后门，说不定会有人拿着兄弟单位的介绍信来住宿，钢机二厂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只要守住后门，也就没啥大问题了。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居然是快餐的模式，只有四个菜，招待供应除外。外面吃饭的人很多，有很多都是来钢机二厂进修学习的，也有一些是拿着隔壁红星厂的介绍信来的，但是冲着他们在招待所里吃午饭，这群人，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就是过来镀金的。
你中午吃饭都不去食堂吃，不深入到工人中去，你怎么去了解这个工厂工人私底下的生活，正儿八经来进修的，一般都是吃在食堂，住在青工宿舍，他们根本不住招待所。就比如，下面来的赵主任，这个时候就在小包厢里，穿着一身工作服向冯琳申请，“冯组长，我想年前年后这几天，住在咱们厂的集体宿舍里，你觉得方便吗？”他以为钢机二厂过年会放假，所以过年期间就不要给人家添乱了，不过年的风气在京城都不浓郁，更别说他们了。
“赵主任，宿舍里环境不怎么好，住的主要都是一些青工，虽然说厂里管的严，但是也总有一些不怎么注意的，再说了集体宿舍住宿环境比较差。你住在招待所里面，作为我们的客人，我们也不收费……”
“不是不是，冯组长，我想着吧，你们帮我们把厂子建起来，最后厂子的管理不是还得落到我们身上吗，我就想着，和工人同志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好好学习一下管理方法。”
“行，我想办法给你协调一个有工段长的集体宿舍，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他学习，白天我给你安排一个车间主任带带你，这么一来，你能学到的东西也多一点，那种小厂，更多的是生产管理，别的倒也没什么，再说了，行政管理，你连一个大公社都能管得了，哪里用得着向我们学习。”
“不一样，不一样，管种地能和管工业生产能一样吗，谢谢冯组长的机会，下午还有事，我以茶代酒敬冯组长一杯……”
这边接下来就是几个人的闲聊了，但是正在后厨吃饭的赵鑫和何雨水，却听到了另一个消息，招待所主任来到后厨，一看何雨柱，正端坐在椅子上的指挥后厨呢，“哟，何雨柱同志，忙着呢？”主任也挺吃惊的，何雨柱这人每次指挥别人干活的时候，都是跟抽了全身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今天怎么坐的这么端正。
“主任，不忙，不忙，有事你说就行。”何雨柱直接站了起来，有了父亲，有了妻子孩子的何雨柱可不是原来那个混子了，所以何雨柱虽然仍然有点混，但是该有的客气他还是有的。至于现在他为啥端坐着，他闺女可就在后厨吃饭呢，这要让他闺女看见了他就跟没有骨头似的，好看吗。
“何雨柱同志，今天下午在原有计划上，加二十一个份饭，一荤一素，搭配馒头，另外领料的时候，你多领一倍，晚饭之后你多留一会，我看看要不要安排晚上加餐，今天厂里开会，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完成，你多费心。”
“主任，你这话说的，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给你干好，就是这个一荤是鸡蛋还是肉啊？”
“用肉吧，今天晚上把堂食供应换了，换成鸡蛋，把肉腾出来，供应今天的份饭，这些肉给外面这群人白瞎了。”
“主任，我怕他们看不到肉闹事儿……”
“敢闹事，拿你的大勺子呼他，一个个惯的他们，有事我给你担着。以后肉啊，鸡蛋什么的都少放点，别那么实诚。”主任对于这些胡吃海喝的镀金人员也是非常不满的，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但是卡一下这些人的伙食，这个权力他还是有的。
主任交代清楚出去之后，立刻抓住了何雨柱新收的一个徒弟，“你师父今天吃错药了？”
“主任，今天我师父的闺女和妹妹都在后厨吃饭呢，他也不能让他闺女看到他天天在后厨瘫着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跟你师父学点好，学学手艺，你师父这些臭毛病，你要敢给我学，我打死你，别给你爹脸上抹黑，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师父说过了，等你出师了，我给你介绍个好地方，这地方短时间内基本都是你师父的自留地了，你在这里没啥发展。”
“你放心叔，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早点出师。”
“行，回去吧，除了你师父没人知道咱们爷俩的关系，你在后厨也得注意着点。”
下午一点，钢机二厂的支部集中会议正式开始，这一次是闭门会议，除了厂里的人，只有上级工会派了一个人参加会议，也是只带耳朵不带嘴的那种。在巴音把整个事情的详细过程，全都说了一遍之后，赵芹才继续发言，“今天上午，这些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刚才呢巴音同志又重复了一遍，纠正一下大家的认识误差，很明确，这就是红星公社对我们的一次算计，这些工人也是受了红星公社的蛊惑，才来闹事的，一共是十七个人，其他两个厂里得到消息之后，请假回家等消息的也有三个，而红星公社也是某些人推出来做试探的。
今天咱们这次会议第一步就是定调，确定一下，以后卫星厂的发展怎么办，他们说的没有问题，只要合同工和正式工的区别一直都在，这种情况就会不止出现一次。第一个问题就是咱们要不要合营，当然即便是合营，我们也不会和他们红星公社合营，反正到时候也基本等于把这些厂子剥离，咱们就直接找上面的，到时候事反而更少。第二个问题是，这一次闹事的人应该怎么处理，是从宽还是从严。”
这实际上是一个问题，要是接受合营，那么这些人就要从宽，否则会让其他人产生一种他们是为民请命最后被压迫的感觉。毕竟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这些先行者没有得到正式工待遇，他们得到了，说他们是反抗压迫先行者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么一来，赵芹等人不就成了反派了吗。
要是不接受合营，那么就必须从严，必须做到杀一儆百，让其他人看到闹事的后果，要不真的就会跟那人说的那样，以后这种情况少不了。但是这种情况还要宽严相济，一味地严惩不行，对于那些没有闹事的要进行适度的奖励，或者说，给他们上升通道，有转正的渠道才行。
还记得卫星厂的股东是谁吗，是总厂的全部职工，那么在这里代表全体职工的单位是谁呢，工会。所以赵芹话音一落，工会的领导就举手示意发言，“各位同志，今天上午从九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我们尽自己最大能力走访了厂里的职工代表总共八百五十八，根据我们汇总的结果是，在我们走访的职工代表中，有接近百分之九十四的同志是不支持合营的，剩下的百分之六里面，有一半左右是明确支持的，还有一部分是无所谓的。根据我们汇总的结果，我们工会对于接受合营明确反对。”
其实他们为啥会反对，合营之后厂里失去对这些工厂的实际控制权，那么以后他们的孩子怎么办，现在可以说是一岗难求，虽然这都是合同工，但是合同工也是工作，可以避免下乡，也有工资啊，别人想要这么一份工作还没有呢。再说了不合营，他们可以用这些厂里的利润盖房子，发福利，真要是合营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本身厂里就对合营非常不情愿，现在工会这么一表态，基本上也就定了调了，那就是这些卫星厂不参与合营。实际上这些厂子合营不合营对于国家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两个集体之间的利益纠缠，否则只要上面一纸文件，直接拿走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只要是集体所有制，在国内都是合法的，并不存在只有国营才是合法的情况。
接下来也不用多说了，直接投票就行了，现场二十一个人，两个人没有投票权，一个是会议助理巴音，另一个是上面派下来列席记录的，因为大集体和国家合营，这是第一次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没见过啊，可不得派人下来看看吗，今天无论他们讨论出什么结果，其实都只能作为建议存在，明天，赵芹还要带着几个人去参加上面的会议，甚至说，上面要不要向更上面汇报，这也都说不好，因为这个玩意太新奇了，能赚钱的卫星厂，真稀罕。
最终十九个人投票，结果是十六票赞同，一票反对，两票弃权。两票弃权很好理解，一个是医院的院长，一个是保卫处处长，两个人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尤其是保卫处，不适合发表意见，弃权很正常。但是发对的这一票就很不正常了，是政治处的陈主任，自从赵芹给她安排了工作之后，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再一次出来刷一下存在感，这一次她又一次站了出来，要为民请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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