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今天就已经有人找我说，食堂欺负人了。”
“还不是姓田的，人家厂里要求重装押运，要一个大队，还给发了函件，结果姓田的就派了一个小队，现在东西丢了，他们一个月工作白费了。”
“啥玩意，去的那个小队，怎么样？”这人倒是知道关心一下战友。
“我问了，问题不大，三人重伤，四人轻伤，没有阵亡，火车司机和司炉以及机械师全都是轻伤。”
“这下麻烦了，姓田的害人啊，上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派了这么一个棒槌，这下麻烦了，下午你在这盯着点，和所有的小队长打好招呼，咱们保卫部门出了岔子，人家工人对咱们肯定有意见，让大家一定要克制好，不要和工人发生冲突。我回去跟教导员说一声，让教导员过来处理。”
保卫员在红星厂保卫处上班，属于借调，临时管辖，但是人家自己是有原单位的，这种事儿，而田处长是红星厂的领导，现在明显是田处长出了纰漏，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原单位出面解决了。
另一边，小灶餐厅。“老田，事儿处理的怎么样？”
“杨厂长你就放心吧，处理好了，我也给我们上级打电话了，他们也没去告，毕竟他们还要靠我们帮他们盯着呢，不敢给我们玩硬的，更何况我可是咱们厂的副厂长，赵芹他一个总务副处长有什么资格 给我摔桌子砸板凳的……”
田处长在这里吹着牛呢，李主任一路跑了进来，“杨厂长出大事了，钢机二厂丢东西的事儿，上面都知道了，现在调查组就在来的路上。”
听到这话，杨厂长都吓了一跳，这不是开玩笑嘛，就冲着调查组来的这个速度，今天这事，恐怕最后得见血。这个时候，李主任直接看向田处长，“老田，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你放心，你的家小我一定给你好好照顾。”李主任说着半威胁的话，这种事就要考虑弃车保帅的问题了。
“老李，老杨，这事儿不带这么办的啊，我可是替你们办事的啊。”
“田处长我们都是到今天中午才知道具体情况的，再说我一个厂长哪有权力干涉你们保卫处的事。”
“老田，自己的事儿，自己背，你可不能往我们身上推卸责任。”
实际上这三个人还不知道出勤的小队伤亡状况呢，否则早就不可能还如此淡定的谈笑风生了。在杨厂长和李主任明里暗里的威胁下，田处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认下场可能更惨。
下午，工安，保卫员训练基地教导员，总厂审查处，化学三厂的审查处，就全都到齐了，赵芹也跟着。杨厂长居然表现出了，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表情。很快，调度科，运输科要配合调查的人就赶了过来，调度科过来的正是郑立秋。
过来的调查组，主要负责询问的就是总厂的人。“老杨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现在还不清楚，你也不用演戏，这一次问题很严重。”
“说说吧，为什么在有明确书面函件的情况下，不和相关部门协商，擅自做出决定的。”
“我这也不是手里没人吗，这一批保卫处的工作人员，从中队长到基层保卫员，都是新倒班过来的，对我们这边工作流程都不熟悉，原来很多需要两个人的位置，现在需要三个人，四个人才行，我实在是抽不出足够的人员去进行押运。”
“那么，你为什么给钢机二厂的回函里面写的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而且面对钢机二厂的二次发函，你为什么仍然无动于衷，二次发函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我拿错了，我写了只能派一个小队的回函，而且还详细解释了为什么不能派更多人的原因，但是我给通信员的时候，给错了，他们没有回函，我以为他们能理解呢……”
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工安同志插话打断道，“行了，别说了，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直接带走，我告诉你姓田的，你今天的事儿大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幕后主使是谁，为什么这么做，火车信息是谁泄露的，都给我交代清楚。”
然后对其他的人，尤其是化学三厂和训练中心的人说，“这一次是我们的失误，用人失当，没有做好监督义务……”
总厂的人最先表态，“我们也只是来了解情况的，具体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各位，这一次是一个关键项目的攻关，杨厂长，你们真是好样的。老田，好胆，连胜利厂都参与的项目，你都敢做手脚，真以为你上边有人，立过功，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田处长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一次居然还有胜利厂的参与。新人才过来，一直想着怎么抓权了，根本没怎么关心过钢机二厂到底在干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一次保卫人员的懈怠也是出事儿的原因之一，正常情况下，中队长不是厂里的人，你要调人执行押运任务，单单是一个田处长的签名没啥用，他是需要看一下押运单位的文件的。可惜他没看，就把人派了出去。
接下来，除了要查一下田处长的问题，还要查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谁泄露的火车的信息，和押运的信息。（我听我爷爷说的真实故事，比这个还扯淡，两个人私人恩怨，不派足保卫人员，并且把押运路线信息泄露了出去，最终导致两个保卫人员和司机牺牲。）
根据押运人员的描述，这群人就是很有目的的冲着这趟火车过来的，也就是说发车信息被人泄露了，这里面调度科和运输科都有相关责任，至于保卫处，自然还有监管不力的行为，没有杜绝这种汉奸现象。
其实也好理解，上面怕保卫人员工作的时候懈怠，保卫人员只是临时抽调过来的，对工厂不熟悉，而且一年四五次的换防，也让他们疲了，所以在检查监督方面都有所懈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是人的本性，所以就要找一种更合理的制度，来调整人的本性所带来的惰性。
放行和协调是郑立秋干的，他开的条子，所以主要调查对象自然是他，至于运输科，那责任更大，所以所有人全都停职审查，至于运输工作，由总厂协调一部分人员过来。
这一审，就查了十几天，保卫处第二大队第三天就把东西找了回来，里面的扇叶全都被砸了，这让参与了生产的工作人员那叫一个心疼啊，这些东西肯定废了，八台机器，张厂长直接全都堆在了厂办门口，并且竖了一块石头，上面刻了四个字，全厂之耻。而在钢机二厂的两个中队也委屈，明明不是他们的责任，凭什么让他们背黑锅。但是又没法说，这又确实是他们部门的责任，现在两边在厂里基本上形同陌路，保卫人员现在只能骑车到红星厂食堂来买饭，而且他们也隔三差五的就要被叫过去谈话。
这十几天钢机二厂也没闲着，在兄弟单位的帮助下，全厂一心，利用十六天的时间，突击生产了八台全新的设备，这也算是一种补救。但是不可避免的，在上级的印象下降了一个层级。
到第八天，郑立秋正式恢复正常工作，也就是说洗清了嫌疑。第十四天，运输科从厂里带走的人，基本都回来了，除了一个开卡车的驾驶员学徒。第十七天，全新的一批八台压缩机正式起运，这一次的保卫工作是由化学三厂和总厂联合押运的。第十九天，处理结果终于下来了，这一次的处理结果很严重。
首先就是钢机二厂厂长副厂长，统一警告，在厂务会上公开检讨，这是没能尽到追踪监督的责任。负责押运得小队所在的中队的中队长，玩忽职守，直接开除，这一趟车的司机记大过，杨厂长监督不利，撤销其厂长职务，改任主管生产的副厂长，顺便总管全厂工作，韩书记监督不利，降级调离。对于那个没能回来的驾驶员学徒和田处长的处分没说，大概不会太好。至于更高级的变动自然也不会说，但是有一点，李主任变得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和现任妻子离婚，又重新结婚之后，才又嘚瑟了起来。
奖励也不是没有，首先就是兄弟单位和钢机二厂无偿义务劳动的工人，都有一定的奖励，其次就是这一次重伤的三个人，也同样给与了奖励，并且责令红星厂为他们安排相应的工作，并且不能低于他们现有的工资标准，并且应该根据工龄等因素进行提升。这种行为有点类似于放血，国家大面上讲究同工同酬，一样的工作，不允许出现两种工资，这里面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因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多领一级工资，就比如赵芹。
其他的无论是以工代干的额外支出，还是这里面的额外支出，都应该由厂里自行解决，也就是要花厂里的提留。而厂里的提留是有别的用处的，比如员工福利，双过半奖金等等，如果这种额外支出大了，就会造成额外福利的减少，你说工人会不会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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