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种男生女相才能撑得起那些绝世美人的扮相。
这是万安灵看到金玉茗时的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小心翼翼地经过那些堆放着各种器具的后台通道时，除了感叹台前风光一片，台下狼藉一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像王琴雅与万安芷这种掩不住的兴奋，万安灵是装也装不出来。她向来不是会追星的个性，没道理成了古人之后反而多了这种爱好。
杏儿跟在万安灵身边，虽然极力掩饰心里的雀跃，却压不下弯弯的嘴角。
“不过是见一个旦角儿，你也这么高兴吗？”万安灵不解。
“姑娘您不知道，那旦角儿是名动东京城的金玉茗先生，为人傲气得很，很多达官贵人想见都见不到的。”
“原来是这么个有名的人物啊……”虽然杏儿说得很激动，但万安灵的反应过于平静，反倒让杏儿冷静了许多。
“姑娘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想见这些角儿们，又为何要说那些话去刺激王姑娘呢？”
若不是姑娘的挑拨，估计王姑娘也不会特意去找那摘星楼的管事为她们说项。
“嗯，你当我闲着无聊吧。”万安灵漫不经心地应着，“我们走慢些，这里杂物又有些多，我可不想磕出一身青紫来。”
金玉茗的小隔间在后台的最深处，长长的走廊为他筑起了一道屏障，让外人不能轻易就闯到他眼前来。万安灵快走到那小隔间时，就听到里面说说笑笑，似乎相谈甚欢。
那两个见色忘义的丫头，是要把她丢到脑后去了吧。万安灵暗暗翻了个白眼，夹着嗓子在隔间外就抱怨起来了。
杏儿被她这怪声怪气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她。
万安灵也没有理会她直瞪过来的眼神，她倒有些兴趣知道自己装得如何。“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扭捏作态？”
杏儿不由得点点头。
得到认同，万安灵心情大好，嘴角弯弯地走向那隔间小门，准备把扭捏姿态演下去。
万安灵没想到里面三人一同转头等着自己进来。她微微一愣，那扭捏的姿态再也绷不住，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平静无事的样子走进去。
“万四姐姐，这位就是名震东京城的旦角儿金玉茗先生。”王琴雅介绍道。“他可火了，我听东京城的表哥说，只要是金先生的戏，就没有不满座的。”
万安灵点点头，客气又礼貌地向对方问了声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她出乎意料的冷淡倒是让气氛有些许凝窒。在场五人一时都找不到话来说，只能面面相觑。
万安灵想着自己出来也有一些时间了，是该回去了。
反正戏也看过了，旦角儿也见过了，而自己今天出来的主要任务也解决了。
正想跟王琴雅提告辞的话时，金玉茗却抢先开了口。
“今日的戏，不知姑娘们看得是否尽兴？”
万安灵有些无语，他这问题纯属没话找话。但见王琴雅与万安芷都点头，她也十分配合地跟着微笑点头，她们的肯定似乎让金玉茗十分高兴，他嘴角微微勾起，唇边绽出一朵笑花来。
这人，似乎很懂得自己的魅力在哪。
万安灵平静地看着他，目光又落在自家八妹身上，暗叹了一口气。
还是先把人带走吧，要不然真要被人迷得昏头转向了。
…………
马车缓缓而行，三个姑娘坐在车里，与来时不同，大抵是多了金玉茗这个话题，万八与王琴雅倒坐在一处去了。
“……那金先生真是长得十分好看。我也见过一些男生女相的男子，可都太过阴柔了，总觉得少了些男子气概，比女子还要柔弱。可这金先生不同，虽是一张美丽的脸，却又带着男子该有的英气，台上看他还不觉得个子高，可站在身边却能感觉他伟岸……”
王琴雅对那金玉茗赞不绝口，而万安芷也在一旁频频点头，十分捧场。
万安灵冷静地看着这两个成功追星的少女，只微笑不语。
在她看来，金玉茗虽然长得好看，可也没好看到她们称赞的这种程度。与齐旭放在一起，他可能还要逊色一些。至于他专业领域上的东西，她不懂，也没兴趣去弄懂。他或许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牌人物，却无法引起万安灵太多的兴趣。
她只好奇今日之后，齐旭会出什么招。
…………
杨班主收拾好外头的事情之后，看了一眼后台深处的小隔间，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金玉茗的情况。
送走那三个姑娘之后，金玉茗就一直窝在那个小隔间里，不让人靠近，也没弄出什么动静来。
杨班主回想了一下他们送客时的情景，没看出金玉茗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在姑娘们去了隔间之后，因为不放心，杨班主也去偷偷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谈笑不断，倒显得和乐融融。
金玉茗这个人一直都十分自我，要是让他不愉快了，哪怕面对的是天王老子也不会虚伪委蛇的。如此看来，那些姑娘与他真是相处得不错。而他虽然只是匆匆看过两眼，也能看出姑娘们出身于大户人家，受到良好的教养，言行举止都大方得体，不像是会冒犯金玉茗的人。
既然如此，为何他在送客后又表现得这么反常呢？
还是说其实那些姑娘早已在无意中冒犯了金玉茗，只是他隐忍不发？杨班主希望自己只是杞人忧天，顾虑太多。
小隔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透着烛光。杨班主在门外叫唤了几声，终于得到金玉茗的回应。
推门而入，见他坐在铜镜前，披头散发，一脸深思。
“你怎么了？刚刚那些姑娘有说什么让你感觉被冒犯了吗？”杨班主边问边走向他。
也许是说到刚刚那些姑娘，金玉茗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猛地抓住杨班主的手，急急问道。“班主可知她们都是哪家的姑娘吗？”
“……你我都是从东京城来的，对洛城是一无所知，我怎么会知道那几个姑娘的身份？”
闻言，金玉茗有些失望地松开手。而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抱着希望看向杨班主。
“她们是宋管事带来的贵客，那我们问他应该能问到些事情吧。”
“既然那位宋管事说了她们是贵客，你觉得他会随意就告诉我们关于贵客的信息吗？玉茗，你到底是怎么了？”杨班主看他有些疯魔的样子，只能冷冷地打破他的期待。
金玉茗一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总算有些冷静。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用双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难道真是她们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吗？”杨班主不由得开始臆测起来。
“不……不是这样……”金玉茗的声音从手掌后面模糊地传来。
“那你为何……”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脸，认真地看向杨班主。
“班主，我曾经与你说过，若我将来要娶，那个姑娘一定是让我只看一眼，便知道此生非她不可的人对吧？”
杨班主内心大叫不妙，却只能不动声色地点头。
金玉茗脸上绽开一抹炫目的笑，声音如梦似幻——
“就在刚才，我见到了那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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