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第一次知道，夜晚的天空居然能这么亮。
天上没有乌云的遮挡，点点繁星以及月亮的光芒毫无阻碍的照射到地面，让整片大地不说亮如白昼，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路面，甚至不用开灯就能看清楚路。
不过灯还是要开，主要是担心有其他车经过。
自行车当然是没有车灯的，所以他们的灯其实都是手电筒，自行车的尾巴上也安装了一个用来放射光的东西，用以提醒从后面上来的汽车前面有人，小心驾驶。
韩琦盯着前方的路面一刻也不敢放松，现在他们骑行的速度很快，要是撞到大一点的石头上就很容易翻车。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们已经开了两个小时这样的下坡。
很轻松，也不需要费力蹬车。
李晓川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个同伴一路跟着没有出现什么危险，又回头看前面的路，大声说道：“再开一个小时就能看到村庄了，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到时候估计要搭帐篷。”
“住帐篷也可以。”张书豪回道。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停下来休息，是到别人家里休息还是到帐篷里休息都无所谓，昨晚自己失眠了大半个晚上，今天又骑车上了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山，早就脱力了，而且困的要死。
要不是下坡的速度很快，冷风刮在脸上痛得很，说不定这时候自己都在打瞌睡。
骑到这里，李晓川想起了前面几次自己的骑行，回头给两人说道：“走过了这段路啊，下面有家店，那家的烤牦牛肉相当可以，等我回去，就和我女朋友开个甜品店，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我日……”
韩琦看到李晓川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野当中，接着耳朵里面只听到大量石头往上下滚动的声音。
这一瞬间，韩琦觉得有人从头上给自己淋了一整盆的冰水。
出事了！
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川哥！”
韩琦大喊。
他的双手一下子把刹车抓得死死的，自行车的轮胎在含有冰霜的地面滑动五六米远后，停在李晓川开下去的悬崖边缘。
还没等韩琦过去看看情况就注意到张书豪刹不住车了。他也和韩琦一样按死了刹车，但没能正常停下来，而是摔在了地上，张书豪自己也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摔下山崖。
韩琦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服。
“啊啊啊！救命救命！！”
“没事我抓住你了！”
韩琦用力一扯先把张书豪拉上来，然后探头出去看悬崖下方的情况。
这个山崖很陡峭，往外看全是黄色的沙土，像是刚经历过山体滑坡一样没有任何的植物，山崖下是一条河。不过他也只是知道下面是一条河，看不清楚。
“川哥！”韩琦大声的喊。
没有任何回应。
刚才张书豪的情况也很危险，韩琦一心想着救人去了，其他的任何声音都没听到。
从李晓川从这里掉下去，到韩琦把张书豪救上来这段时间虽然很短，但相比一个人掉落的速度来说，就过了太久太久。久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周围只有不知名鸟儿的叫声和张书豪害怕的喘息声。
韩琦回头想取自行车头上的手电筒，拉了几下没取出来，再一用力手电筒到是出来了，但也散架了。
把坏掉的手电筒往地上一砸，韩琦骂道：“妈的。”
这下就真的看不清楚了。
星空当然亮，但再亮他也是夜晚，这种夜晚想要看清百米之外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打通120，韩琦在公路上焦躁的来回走动。
“喂你好。”
“你好，我需要一辆救护车。”
“请问你在哪里，病人什么情况？”
韩琦看着周围的景色：
“我在红拉雪山下山的这条路，我们骑的是自行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能到这下面的一个小村子，具体是哪里我不知道。病人……病人掉悬崖了……我也不知道。”
打完电话，韩琦站在路边看着黑漆漆的山崖。
张书豪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伸个手而已。”
韩琦不想说话，他在想李晓川最后的那一个回头。如果他没回头和自己说话，那是不是就能看清前面的路了？他可是骑行的老手，一定能刹住车，或者拐弯走正常的路。
若是没有自己和张书豪的拖累，李晓川现在早就到山下的村子里面休息了，不会深夜快十一点了还在骑车。
这时候一辆路过的车停在路上，车窗打开，司机问道：“怎么了？需不需要我送你们一段路，要不了多久就到芒康了，你们骑自行车的话可能今晚还到不了。”
张书豪刚想说不用，韩琦凑上去问：“大哥这下面是什么地方？我朋友掉下去了。”
这个大哥也是个好心人，听到问题的严重后连忙让两人上车，要送他们到下面河边上去，自行车丢在后面空的车厢，韩琦也重新打电话告诉了医院正确的地址。
河边车进不去，三个人就走路进去慢慢找，很快救护车也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快到凌晨的时候一个护士找到了卡在石头下面的李晓川。韩琦冲过去给他们搭了把手，这时候的李晓川早就失去了意识，身上全是血。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
“呼吸微弱，伤得有点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韩琦和张书豪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都是刚刚毕业，韩琦还比张书豪小一岁，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能选择先跟到医院。
………………
“醒醒。”
韩琦被人叫醒。
这是医院的手术室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张书豪也刚醒过来。
“你们是？”
“我们是事故组的，我叫王砚辉，这是我同事……通过对现场的勘察呢，这的确是一场意外事故，你们现在可以自由活动。
李晓川手术做完了，命暂时保住了，但是断了四根肋骨，脊椎骨也断了，大腿粉碎性骨折，很可能留下终身残疾，这里的医院没办法解决，所以要赶紧送到中甸，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韩琦听到这里精神了一点，站起来问：“川哥他醒了？”
“醒了，马上要上车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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