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鑫的话，江阳和余敬瞬间挺直脊背。
这是一条关键线索。
或许跟魏亮的死有关。
正常人的女朋友一声不吭消失不见，学校不去，人也联系不到，换谁都会担心紧张。
如果好几天都没动静，肯定就去报警了。
再加上魏亮和瞿小萌是热恋阶段，又是青春年少和全世界对抗的叛逆期，他这样的反应十分反常。
更关键的是，瞿小萌的爸爸明确说过，他们两口子去学校闹过好几次。
派出所民警都出动过，那一届几乎都知道瞿小萌失踪。
动静那么大，当时操场施工未完毕，没道理身为男朋友的魏亮不清楚。
孙鑫见江阳两人一下子严肃起来的表情，人也跟着慌。
“江警官，我就是随便猜一下，毕竟我年轻的时候也谈过恋爱，那回事儿见多了心里有数。”
“当时我们私底下还讨论过，说他俩感情也就一般，要不然魏亮没啥大动作呢……不对，我想起一件事！”
说着，孙鑫忽然音量拔高，“这事儿过了一年多大概，我、蒋南方还有赵宏，一起到章开市干活，又碰见魏亮。”
“他看赵宏就扑上来打，好家伙，跟不要命似的，简直是往死里打啊！”
“当时咱们仨在工地吃饭，工友都围着看，愣是没人敢上去拽，魏亮是真凶！小伙子比以前成熟多了，又高又壮的，体格算是给他练出来了。一开始完全死压着赵宏揍，打断他两颗门牙。”
“不过没几分钟，赵宏反应过来，就反转了。”
孙鑫耸耸肩，“可能是过去那么久，他回过神察觉不对劲了吧。反正魏亮边打边说‘杀人偿命’，‘去死’之类的。”
“赵宏也奇怪，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啥啥的。嗐，我以前跟赵宏没少欺负他，魏亮记仇呢。人长大了不得想着报仇啊！”
“然后呢？”
江阳见他不说了，立马追问。
“嗐，哪有什么然后，魏亮被掀翻，赵忠骑在他后腰一顿锤，还是工头过来大家才把人拉开的。”
“魏亮一头一脸全是血，鼻梁骨都断了！”
孙鑫提到那场面，就毛骨悚然。
“我就说赵宏这人疯吧，要么不打，要么打起来恨不得三两下把人弄死。隔了几天，他就被工头开除了，结算的工资还是我去替他领的。”
“你跟赵宏关系不错啊，知道他这个人疯还愿意跟他混一起。”
江阳嗤笑。
“他聪明，会来事。跟着他不会挨欺负，还能多挣钱，很多次带他去打牌都赚了。那种小一百块的，一晚上都能挣大几千。”
随后江阳又问了一些更细节的问题。
结束审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江阳即便从罪恶雷达上确认，魏亮就是赵宏杀的，也得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定罪。
截至目前，警方只能从现有的线索上判断，他已经死亡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
在这年代，一个人没有任何活动记录，行动轨迹，是不大可能的。
哪怕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吃喝总要吧？
有活人的地方，就会有痕迹。
而魏亮，什么痕迹都查不到。
这娃太惨。
一家子全死没了，他自己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弟弟妹妹的尸体都是邻居帮忙收了火化的。
曾高杰一直皱在门边听，见他俩出来，忍不住小声念叨：“靠，魏亮在瞿小萌失踪前一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真的分手了？”
他猜测，“小情侣嘛，打打闹闹，吵吵架闹分手也是常有的。可惜瞿小萌的手机找不到了，要不然还能让技术部的想办法恢复信息。”
“得了，孙鑫说杀瞿小萌的当晚，就把她手机关了扔潼江。当年尸体都没找到，别说手机了。现在让打捞队去，估计也是无功而返。”
余敬叹气。
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
“江阳发什么愣呢，一起吃夜宵，趁赵宏那小子情况不稳定，咱们先睡一觉。我刚才跟队医联系过了，血已经止住，腕骨和手臂的伤口也处理完毕，夹板石膏都上了。”
“暂时没有送大医院的必要。不过还要再观察一小时，哎，想什么呢？”
曾高杰捶了江阳胸口一下，拉回他的思绪。
“我去跟瞿小萌的父母打个电话。”
“啊？这个点？你确定吗？”
他担心收到市民举报啊，非正常时间骚扰之类的。
可是江阳很执着。
“我觉得魏亮的反常，可能是在此之前瞿小萌的家长去找过他，要求他跟瞿小萌分手，并且说了些什么。”
“之后再见赵宏时，他大概猜到了些蛛丝马迹，但没有证据没法报警。这一点从他跟赵宏的对话上不难判断。”
江阳笃定，“赵宏和魏亮，在孙鑫几人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
余敬和曾高杰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一层。
“可是，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怎么会有矛盾呢？甚至后来都不在一个施工队干活。”
余敬不解。
“等问过赵宏，一切就清楚了。”
江阳笑了下，手指骨微微动作，发出“嗑哒嗑哒”的声音。
于是，十分钟后，他接通了瞿浩的手机。
对方这个点还没睡，听上去挺精神的。
江阳问完话，瞿浩沉默了很久没吭声。
听筒里一时只有他粗重的喘息。
“瞿先生，现在不止瞿小萌一条命案，本案还牵扯到另一位死者魏亮。经过警方的调查，他和瞿小萌是情侣的关系。”
“希望家属不要隐瞒任何细节，协助警方尽快侦破案件。”
说到后半句，江阳加重了一点语气。
两三分钟后，瞿浩终于开口：“是，我的确找过魏亮。就在小萌去同学家庆生的当天。”
话音落下，余敬和曾高杰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点，是瞿浩从来没有向警方提供过的信息。
但是又没法算他隐瞒事实。
因为在此之前，警察调查的关键点都聚焦在瞿小萌的身上，没人知道魏亮实际也死了。
“瞿先生，你太太知道吗？”
“不知道，是我背着她和小萌，偷偷去找那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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