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第一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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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洞庭之下论大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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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付之一笑,怅然若失的样子,好似有些迷离。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想明白。”

“与我离开青山镇,你后悔过么?”

苏墨果断摇头,“从未后悔!”

“虽然那些记忆模糊,但我知道我的归宿,有些记忆纵使模糊,却终归是无法忘怀,释然的。”

“若是让我苏墨作为一个流浪者,孤苦伶仃的作为一个凡人,过一辈子,哪怕让我取了徐丫头,入了徐家大门,平凡一生,我想以我的性格,也一样不会甘心。”

苏墨从未忘过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求仙问道,也从未忘过那年大雨夜自己为什么跪下,当年苏木重伤离去,和一路逃难九叔跟自己说的话,虽然记得不清楚,但这些,虽然苏墨不说,却永远记在心中。

李慕白闻言恍然大笑,笑的爽朗。

“哈哈哈哈!”

“小子道心还算坚定,原来你都记得。”

“不过我这些年也并非一无所获,但是有些东西,现在的你还不到知道的时候,因为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影响你的道心。”

李慕白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上面设有禁制,完全无法打开,漂浮在苏墨的面前。

“把这东西收着,等你步入结丹的时候,禁制自然解除,里面一定有你想知道的。”

“比如,当年化神期修士大战的源头,和一些关于上界的事情。”

苏墨愣住,他以为当年李慕白离开,只是为了躲避仇家,可没想到,这些年帮自己打听了这么多。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是我徒弟,帮你是理所应当。”

“以前的你隐藏的很好,以后继续隐藏下去,等到有一天,你能够真正的凌驾于这个大陆之上了,在展现出你的野心。”

苏墨捂着胸口,拍打了两下。

“师父教诲,素来记在心中!”

苏墨的话深得李慕白的心,欣慰笑道。

“看到你内心如此坚定,我也就放心了。”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过往很辛苦,但是未来只会更辛苦,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只会愈发棘手。”

“前方路途凶险,你也一定要记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没有资格回头,纵使有不断失去,却也在不断得到,没什么好后悔的。”

“毕竟啊......人生就是这样,在你前行的时候,总归是要有些遗憾的。”

“这些遗憾或许会让你一辈子无法释怀,但这就是成长,往前走,就需要成长,尽量别忘记一开始的自己,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中就行了。”

“因为你没资格放弃,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若是回头了,便由不得你,这就叫身不由己。”

“或许现在你无法体会,但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

李慕白畅饮一口酒下肚,这些话似乎并不是说给苏墨听的更像是将自己的传承和想法,传给下一代。

“为师走不下去了,心也累了,这样的我注定倒退,无法坚守道心。”

李慕白忽然有些迷茫,眼神略显空洞,回忆起当年离开家的模样,心中有些低沉。

“小时候我觉得修行者很厉害,无所不能,上天入地,能够解决很多我们凡人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凡人眼中无法逾越的难题,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举手投足。”

“而且有供奉,也能给家里补贴家用,这比去地里种田富裕多了,家里也能长脸,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后来我背井离乡,求仙问道。”

“侥幸在一处福地寻到仙家,那时候我认为的仙家,或许是我机缘到了......”

“更幸运的是,我有所谓的仙缘,也就是灵根,虽然天赋不是一个天才,但也能修行,我就留了下来。”

“之后与师父游历各处,学习功法,炼气,提升修为。”

“没几年师父因为境界无法更进一步,走了......然后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修仙者也是会死的,我对失望产生恐惧,不想就这样碌碌无为。”

“于是我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欺骗凡人上供,哪来的香火钱去兑换灵石,和别人打家劫舍,慢慢的连杀人都变得麻木。”

“那时候我不杀人,别人就要我的命,我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终于踏入了筑基修为,花了很久的时间。”

“比起你,可差远了......”

“然后我回乡了,回了岁城,可早已物是人非,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仙凡两别。”

“我父母早已离去,妹妹也早就出嫁。”

“似乎大家都不认识我了,我也不认识他们了,那是我第一次有些迷茫。”

“迷迷糊糊,就在岁城结了婚,有了子嗣,或许他们认为我早就死了,但我终究是为李家延续了香火。”

“我没去找我的妹妹,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那是与凡人无法逾越的隔阂。”

“所以我有一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因为我想明白,仙凡有别这个道理。”

“后来啊,兜兜转转,认识了不少同辈修士,我以为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但勾心斗角永远不会少,尝试过相信别人,到不敢相信任何人,再到做什么都会给自己多留一手,提防任何人。”

“那年我大难临头,侥幸逃脱,本想着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我活够了,太累了,但最终遇见了你。”

“本来毫无希望的我,仿佛遇见了年幼时的我,心生恻隐之心,留下衣钵。”

“和你相处,让我想起了我在岁城的儿女,心中更是难受。”

“离开后我回了一趟岁城,看到曾经的结发妻子早就头发花白,儿孙满堂的样子,才明白,他一直在等我。”

“我又迷茫了,有些不理解。”

“他......明明生命如此短暂,为何会穷其一生,去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我去报了仇,让那小子结丹失败,最后被人追杀到外海,逃难到了这里,便一直躲在此地。”

“上次秘境一行,救了个小家伙,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而且是妖王血脉。”

“在他的守护下,我重伤得以缓和,一直在此地养病,也在养心。”

“回馈我的一生,好像总是在追求什么,却总是没有明白意义是什么。”

“我一直求个念头通达,好像从未有过念头通达。”

“年幼时觉得仙人潇洒,中年时遨游仙界觉得人心繁杂,如今步入老年,却又觉得贵在简单,想要回头,却已经看不清来路。”

“我无意在向前走,走不动了,所以我将自己困在这里,从未离开。”

“人终将为自己所走的路而付出代价,最后才明白眼前的珍贵。”

“这是我的道路,我穷其一生都没走明白。”

“说到底,道无定义,人生无定义,不过是一个新的追求,替代另外一个追求,不断地寻找意义。”

“不断地失去,不断地前进,命里终归有所遗憾,也有所得。”

“为师累了,若是有一天我走了,就把我葬在岁城后山的坟地里,与那些凡人同葬,也算落叶归根。”

李慕白晃了晃酒壶,酒喝完了,他却没有继续索要。

释然一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要么一直向前,要么守护眼前美好。”

“你的终点不在这里,在更加辽阔的天地,不要去纠结对错,也不要去纠结自己的选择。”

“我们终究是一粒尘土,注定埋没在时间的洪流中,我不想再去追求永生与天同寿。”

“有一天怀疑对错的时候,多想想今天我跟你说的话,或许会有些帮助。”

“咳咳咳咳......”

李慕白忽然不断咳嗽,苏墨有些担忧的慰问,却被打断。

“既然见面了,就不要留下遗憾。”

“还是那句话,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弟子。”

“离开吧,等秘境开启,也到我离开的时候了,记得回来看看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苏墨有些难受,因为他用神识游览全身,发现李慕白似乎已经寿元将近。

但是无法提供任何帮助,那是自己的执念,李慕白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处,就不应该去插手改变。

苏墨缓缓站起身,纵使心中万般不舍,却也必须舍去,如李慕白所说。

“有得到,就一定会有所失去。”

说完这些,李慕白再次回到那巨石阵中,将自己禁锢起来,盘膝而坐,有些超脱凡俗的感觉。

苏墨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在身后跪下,重重的磕了个沉闷的响头,一声不吭的离去。

最终看了一眼,或许下次再来,李慕白只剩下一具枯骨,这样的结局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但这是李慕白自己的选择。

他们师徒之路到此为止,苏墨遨游离去,这次狮吼没有在为难他,似乎早就知道。

寻了这么多年,最终也得到了答案,秘境一行,已经得到答案。

他并未去找李残虹汇合,而是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独自缅怀,壶中的酒不断下肚,不争气的泪水,此刻再难压制。

高举酒壶,洒在地上,最终一饮而尽。

“师父,一路走好!”

从天星城之后,一直走到现在,此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管结局是否完美,但执念已经得到圆满,就不要再去纠结这个结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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