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抚在心口的位置，发现自己的手都能感觉到那上面的跳动。
那颗心脏……居然能跳的这么快。
居阑在外头站了许久，身体涌上来的热度才渐渐消去。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觉得真是没得救了。
叛央的声音却突然从里头传来：“大人，你还在么？”
“在。”居阑乍然回了句。
……那就好。他虽然没看到，但居然神奇的能感觉到里面的笑意：“大人，我的衣服准备好了么？”
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大人”，可没把他当做大人来使唤。居阑想了下，“我闭眼进去，你收拾好坐到床上去。”
这下，跟俩人做贼似的。
叛央伸手接过衣服，居阑转身，出去。等她换好后再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叛央已经在吃着他给带的食物了。
“你是去宝花楼买的吃食吧。”叛央边吃边抬头，看见他还顺手招呼他一起来吃：“那家的食物是我们很多人想吃都吃不起的。”
“看来我这回真遇上了个贵人。”叛央眼睛眯起，像极了得逞的小狐狸。
居阑听她这话，心里还有点高兴。不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被她夸赞了一样。
叛央其实想说，“贵人”就是“很贵的人”“用不起的人”。之前跳下去没法选人，现在再看这个把自己救起来的人，眉眼凌厉，画风出奇，一看便不是个好控制的人，还有和常人不同的杀气。那或许是杀过很多人才有的气息。
所以，叛央有这么多见人的经验后，第一个把他排除在可用范围之外。
先前的那一通作，只不过是在测试这个人的底线罢了。现在看来，底线倒还是……蛮高的？
但也不能用。不如说，相反，这样更危险了。在叛央看来，她那一通作都能忍的不动声色，这得是多可怕的人？
她跟居阑面对面吃完了饭，起身一弓腰做了个礼：“多谢大人相救。小女先前说了，大人的恩情我这辈子无以为报。”
听她这么说，居阑恍惚间甚至以为她下一句话是要说：“那我便以身相许吧。”
然而叛央下一句话是：“还望大人谅解，小女也不想惹上事端。”
“这次的事，大人知，我知，便不报案了。”她说：“毕竟，害我那人……也，也已经正法。不必再牵连别人了。”
“你……”居阑一蹙眉，要是旁人看到他这幅样子，早就吓得停住了。可惜叛央不是常人。
“小女已经重新有了希望，如今也不欲寻死。”叛央一通操作说下去：“如果大人再报了官，我今后可能都没法再在缠刹阁混下去了。”
“你那缠刹阁……是什么地方。”见她坚决不报官，考虑到后头的后果，居阑还真不敢做保证，但他却忍不住问。
叛央顿了下，继而道：“还能是什么地方……寻欢作乐的地方呗。”
居阑眉头皱的更紧：“你是怎么进去那种地方的？那里的人都不干净，有谁欺负了你？上次遇到的那种事情，再发生怎么办？”
他后头想说什么，却猛然被叛央的眼神逼退！
叛央居然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居阑后面都不知道怎么会被瞪。
但是叛央说话的语调又一下变过去：“我是从小被楼里的妈妈收留。楼内的姐妹也都对我很好。她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居阑说，我也没让你忘恩负义，你如果过得好了，可以去报答她们。不一定非要留在那里。
“可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叛央低头又抹起泪来：“像我这种，什么都没有，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大人说的好听。还有哪儿肯收留我？”
居阑蹙眉，道：“我那里就可以收留你。”
叛央一顿的同时，居阑也顿了下。他开始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种话，但是好像一直都那么顺理成章，这就是他顺从了内心所想说的话，也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把她带回家吧。这样，就不会有人要欺负她了。他这样想。在自己人生的头回，有了想要保护什么人的想法。
叛央顿住的同时，脑子里想的东西可多了。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有病了，看见谁都同意，那他家里现在岂不是多了一群青楼女子？还是说……他有着别的目的？他难道认出自己是谁了？不会啊？
但不管是什么，叛央都不能答应。
“大人的好意，小女心领……”她哆嗦着，说了另一个人：“但是，但是……小女已经心有所属……还一直等着他来，将我赎身……”
“所以大人，我实在不能……”
居阑的心情，在听到她那一句：“心有所属”的时候，已经降到了底端。
他觉着自己很好笑。一大早晨的折腾这么多，结果人救回来了，报官也不报，还来个心有所属。
虽说他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被人耍了一通的感觉。
叛央偷偷看着他，看居阑的脸色从黑到白又到黑，心道这变化还挺大的，我要不要安慰下他。
想了好久，居阑似乎想到一个理由：“那你喜欢那人，知道你要寻死吗？”
叛央……
那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知道你要寻死，也会这么救你吗？”居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口不择言起来，但说的还是在理：“你准备让他怎么赎你出来？”
轮到叛央变白了。
“我……”她想了想，用个古时候痴情青楼女子最擅用的话：“我相信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我相信他。”
“爱？”居阑面色有点奇怪，他没经历过这事，也没想过这是种怎样的感情，他只觉得自己此刻替她不值：“他爱你，会把你放到这种地方？”
你懂什么。叛央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言不发，以沉默做最精致的抵抗。
居阑终于，愤怒之中又冷静，想了想又忍不住愤怒起来：“好。既然你相信他，那我给你个期限看看。”
“就在缠刹阁，我会和那里的人打好招呼，近一年来你不要接客，你看他一年之后会不会将你赎走。”
“如果不赎身，我便会买了你。”居阑身上的煞气十足：“我为你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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